饭后,杜月笙和张啸林坐在车中,此刻张啸林一改初见段小楼时的风格,虽依然桀骜,可已不见轻狂。

能做到青帮大亨,自然不是靠纯粹的武力。

杜月笙叹道:“啸林兄,你也太急了,会让外人说我们不懂待客之道。”

张啸林却道:“不是我太急,而是我等的太久了!”

张啸林年轻时,一手八极拳,从浙江打到上海,无人能敌,后来又成了青帮头目,权力与拳力都达到人生巅峰。

本该名声、地位大展之时,却被北边的高峰阻住。

两人未曾交手,可总是不断有人对他说,你不如他。

张啸林本想去找宫宝森,用拳头说话,他不信他的拳头不如别人。

可彼时,宫宝森已经成了张作霖的客卿,已经再无挑战机会。

张啸林不喜欢别人叫他“张老板”,也不喜欢“先生”这个称呼,反而对“张大帅”这个别称,情有独钟。

可他知道,这终归是假的,北京那位才是真的大帅,人家想要碾压他,不费吹灰之力。

这次如果能赢他的弟子,那宫宝森一定会只以武人的身份,来找回场子。

到那时,赢了北方武林魁首,定然名满天下!

“我会给交往的士官、名流都发一份帖子,到时候徒弟落败,哪怕为了面子,宫宝森也不得不出手!”

张啸林的脑海中,已经想象着战胜宫宝森之后的情景,浑然不把段小楼放在眼里。

那段小楼才十五,哪怕从娘胎里开始练武,也没有他练的时间长,更何况,我张啸林可是天才!

1925年元旦,腊月初七。

上海有三处“跑狗场”,比赛规则类似赛马,赌客们可以对赛狗进行下注。每到比赛日,人潮如织。

法租界的“逸园”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今天的逸园由青帮弟子把守,只有收到邀请函的,才能进入。

“哥,你说咱们来逸园是看斗殴的?”

进门处,一个十八岁左右的青年男子,兴致缺缺,两人打来打去,有什么好玩的?还是赛狗有趣!

“达民,你说的什么胡话!这是比武,八极拳对阵八卦掌,两人可都是真传,难得一见!要不是我们张家和张啸林沾点关系,连进来的资格都没有呢!”

回话这人年纪要大上不少,更加稳重,他是张家的大公子,张慧冲。

“什么比武啊,我看都是骗人的,西方都是击剑、拳击,那才有实用性。”

张达民撇撇嘴,他皮肤白净,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刚刚回国不久。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看向路口处,直到一位白衣女子向他走了过来,立刻兴奋地挥了挥手。

张慧冲看着弟弟,皱了皱眉头:

“老四,她是咱们家佣人的女儿,咱们父亲说过,不许你和她接触,你怎么就是不听?”

张达民去国外旅游了一圈,先进技术没学会,“自由”这个词倒是理解的很深,他厌烦道:

“咱家那老头子,一脑袋封建思想,现在都是自由恋爱了,还对人家有歧视,这本身就是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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