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干(7:30--8:15),天色微微亮,长安乡里的平帻庶民,已经起床来到田地干农活。
驰道旁边,大片桑、麻、麦的长势很好,天气日暖,平帻庶民在平旦(6:00--6:45)便已起床,赶到田地里窖粪、条桑。
等到小半个月后的社祭过后,还要抓紧时间治田埂,不能耽误农时。
田间地垄,停着一辆轓车,伞盖是比长安尉的皂布盖,秩更高的皂缯盖。
缯,丝帛。
长安尉秩四百石,伞盖用的是布。
长安令秩千石,伞盖用的是丝锦,看起来更为华丽,缯盖的线条紧密,上下交错,整个伞盖看起来光鲜亮丽许多。
“二三子记住。”
长安令赵禹跪坐在皂缯盖轓车上,说话时嘴上的两撇胡须抖动:“此次征收刍槀税,关系着上计,不可掉以轻心,去岁征收的田租,长安作为京县在内史竟然垫底,田租赋税是国家的头等大事,切记要用心做事。”
内史是京郡,管辖着长安一带的各县。
县令掌管治民,显善劝义,禁奸罚恶,理讼平贼,恤民时务,秋冬集课。
根据县令的优劣清浊,进行表彰拔除,政绩低劣甚至会遭到刑罚。
酷吏赵禹擅长刑狱,不擅长赋税的征收,田租粮税的征收不是说下达一个征收的命令,立即就能征收来粟黍田租。
存在大量的隐田,能够征收多少田租依靠众多田部吏去和豪强商议。
京县长安的情况更为复杂,豪强遍地,又充斥着很多公卿列侯,征收田租的难度提高很多,借给田部吏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公卿列侯的贵邸强征田租。
田部吏,又称田啬夫,下面有部佐、田典。
长安的闾里也有田典,只是掌管闾门籥的小吏。
田部吏主管乡里的农事,登记田亩的数量,征收田地的租税,还要督促乡里的庶民及时耕作。
“长安令又来征税?”
一辆皂布盖轓车行驶过来,跪坐着茂陵的茂陵令,比起铁簪束发的长安令赵禹,茂陵令的衣服更为华贵,穿着一件斿(you)豹锦深衣。
茂陵令看向赵禹的眼神,却带着几分羡慕,以及嘲弄。
县令秩一千石、八百石、六百石。
京县县令赵禹秩一千石,出行乘坐的轓车是皂缯盖轓车,伞盖用的是华丽丝锦,在二干时分的早霞照射下,甚至透着一股子霞红色光泽。
茂陵令秩八百石,只能用皂布盖轓车,伞盖是普普通通不会反射霞光的葛布。
三百石以上皂布盖。
一千石以上皂缯盖。
赵禹冷冷的瞥一眼茂陵令,没有说话,知道他又来讥笑京县的田租垫底。
京县长安的田租往年都是排在前列。
自从酷吏赵禹担任了长安令,田租征收的数额年年降低,去岁更是直接垫底。
滑天下之大稽!
引来茂陵令、长陵令、安陵令等陵邑县令的冷嘲热讽,其中茂陵令说的话最难听,没少在官寺痛斥赵禹是个庸狗。
原因只有一个。
茂陵令想要取缔赵禹担任长安令。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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