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海子的代表作,也是最广为人知的一首诗,可惜在他生前并没有被发表。
海子十五岁上北大,二十岁进政大教哲学,开挂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却在二十五岁早早了结了这一切。
生前,海子在诗坛并没什么显赫的地位,诗人们觉得他短诗在搞“新浪漫主义”,长诗没什么价值。诗人多多更是将他贬得一无是处,评价海子的诗只会让人打瞌睡。
总之,不知道他在搞什么。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表面上看是温暖的,阳光的。
如果结合海子的经历,以及写作的时间,你就不难发现其中反讽的味道,表面肯定,实际在否定一切,表面幸福,实际充满了绝望,表面拥抱生活,实际上是在与这个世界诀别……
这种挣扎的情绪,顾北无法与别人分享。
或者,也终将留在蓝星,带不到这个世界。
现在这首诗出自顾北之手,旁人只会结合他的生活经历去品读这首诗。
就他那平平无奇的经历和平淡如水的生活,能品味出什么?
顾北心里有点虚,憨憨笑着找补:“我就是偶有所感,随便写写,领导别见笑。”
但他不仅低估了海子,这位天才诗人,低估了海子的诗,作为现代诗最后的辉煌,也低估了副馆长对诗歌的鉴别能力。
短短十四行的诗,熊涛看着却超过了十四分钟。
听了顾北的话,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心塞得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不仅怀疑:“是现在的年轻人飘了,还是自己老了?”
这诗,熊涛见是见了,却不敢笑。
扪心自问,他写不出这么好的诗。
不仅写不出,甚至之前所见所闻者,皆不如眼前的诗。
熊涛看了一遍不够,又忍不住看了第二遍,第三遍,反反复复……
好的诗,犹如老酒,越品越有味道。
好的诗,品起来,就是思想上的抚摸,是灵魂上的洗涤。
只是一想到顾北说的“随便写写”四个字,就一阵膈应。
这时,攀伟明也走了进来。
为拍得好的照片,攀伟明经常去县城各个角落晃悠。
顾北以寻找灵感为借口,有时也会跟着一起去。
名为采风,实际上就是为了上班摸鱼。
两人因此比较熟络。
攀伟明见熊涛拿着纸稿怔愣出神,似是在思考着什么,忍不住好奇,也凑了一脑袋,瞄了一眼。
立刻,他也如同被人点了穴道一般,定住了。
他与熊涛一般大,曾在同一所大学读书,都是经历过那个狂热的真正的诗歌时代。
当时的校园,十个人中,有九个是诗人。
他们是痴迷的,是向往的,是充满斗志的……
原以为属于诗歌的时代终于来了。
事实也确如他们所想的那样,各大文学报刊的主要版面渐渐被诗歌占领。
甚至有了为诗歌单独创建的刊物和杂志。
只是这个时代太短了,犹如烟花一般,在最高处绽放了最耀眼的光,然后立刻消散的无影无踪。
究其原因,时代在变迁,浪漫主义和理想主义在现实主义和消费主义的冲击下,渐渐消亡。
要么向现实妥协,成为精神死去的普通人,要么永远不低头,成为肉体死去但精神不死的一柱光芒。
他们与其他人一样,选择了妥协。
还有个他们不愿提起,却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当时的诗人虽多,但“未有能上阵操练者”,作品虽多,但都“不过尔尔”。没有执牛耳的人,更没有执牛耳的诗……
由此观之,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
他们曾经梦碎,水泥封心,对诗歌不再抱有幻想。
直到顾北的《一切》出现。
犹如在无边的黑夜中看到了一束光。
那样的炙热,那样的耀眼……
现在又看到了这首《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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