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海门县,海东五县之一,有深水港口,有匪患,也有渔民举事。
那日渔民举事平叛后,牵头的人被收押审讯,所抢财物清点造册还给百姓,从犯关了两日,悉数放了。
这日村里的阿婆正在门口院场晾晒海藻、鱼干等物,听见几声货郎鼓响,眯眼望去,见晨雾中走来一队驮货贩卖的货郎,穿着简单的长袍,头戴布帽,沿路吆喝叫卖。阿婆颤颤巍巍招招手,那几人便走了过来,打开马背上竹木箱子,阿婆便探手挑选起来。
“有没有木梳啊?”阿婆沙哑着嗓子问道。
魏刚伸手翻找了一阵,掏出把双鸟徘徊旋飞纹饰的铜梳:“阿婆,看这个合用吗?”
阿婆接过,眯着眼睛细细摩挲一阵,还是不舍地还了回去:“这么好的东西,我可用不上啊,还是看看木梳吧。”
魏刚继续翻找之际,梁衍问道:“阿婆,你们家几口人啊?看你这里晾着的东西,应该是打渔为生吧?”
阿婆长叹口气:“我们家只剩我和老头子了,老头子一早就出海去了。”
符苓取出一个炊饼递给阿婆:“老人家,吃过饭了吗?这是我路上带的干粮,您将就着吃点。家里其他人呢?没有儿孙吗?”
阿婆接过炊饼,眼角落下几滴浊泪来:“大儿子出海没能回来,小儿子去年海匪来家里抢东西被打死了,女儿远嫁了。”
叶忠问道:“对了阿婆,听说前些日子,这里有什么禁渔令,是怎么回事啊?”
阿婆语带哭腔,重重摆了摆手:“可不是?那日一大早,大伙儿要出海,到渔港一看,所有的船都被好大的铜锁给锁住了,旁边还站了几个亲卫军打扮的人,腰上挂了佩刀,手里拿着棍棒,说是州牧大人要清剿海匪,为免误伤,让大伙儿这两个月都不能出海。有人气不过,说不让出海怎么过活,上前理论,反被打了一顿。听说邻村还有被打死的!”
梁衍阴沉了脸:“那后来那些人呢?”
“谁啊,那些亲卫军吗?他们在渔港守了几天,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大伙儿才找来铁匠砸了铜锁。你们说说,这是什么世道啊!”
梁衍神色黯然,让魏刚把方才那把铜梳送给阿婆,又一并送了铜盆铜勺等物,摇上货郎鼓,带队行去了。
姜望舒见符苓不忍,转身塞了几锭银子到阿婆手里:“老人家,好好保重!”
回到梁府,梁衍郑重对叶忠行了一礼:“叶大人,梁某有一不情之请。”
叶忠急忙还礼:“梁大人言重了,请讲!”
梁衍黯然道:“这海匪之患,原是因我而起,自当由我平定。但仅靠清剿,难以根除,所以我想堵不如疏,沿海岸设立卫所,吸纳这些海匪进来,免除其罪责,开垦军屯,战耕结合,三分巡防,七分屯种。”
叶忠道:“这原是州内军务,梁大人您奏报圣上即可自行其是,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梁衍道:“圣上已派内官监次第接管各市舶司,前日之兴平、昨日之海门,走私商船也被陆续稽查扣押,待匪患渐除,想来州内海贸会恢复乃至超越。而过往拖欠军饷之事,梁某也属无奈。还望叶大人能替梁某向圣上讨情,希望军饷之事,日后户部能在每年预算中划定数额,专款专用,按时足量拨付过来!”
叶忠点点头:“圣上又何尝不愿呢,只是下面有些人已是铁板一块,但凡动到他们利益之事,圣上也是束手束脚。就说那申长凯,他虽然被圣上从首辅位置上撸下去了,但朝中能量仍是不小。前些日子江碧蟾还上了一本,骂圣上失德,任用奸臣,小人当道,天怒人怨,才会匪患大作,四海不宁。圣上也被气得不轻,但本朝历来有不斩言官之祖例,也是拿他无可奈何。哎,不提也罢。我此番回京,会向圣上禀明近日之事,军饷问题,想来应是能够保证,请梁大人放心。只是梁大人,这明枪暗箭,还是要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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