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霹雳手段,菩萨心肠

却说姜望舒和符苓那日事毕,收了阴阳环,祭回八卦镜,清理了摊成锅盖的青铜护心镜,又分给魏刚四人两辆辎重车,交代四人寻访被妖兵劫掠过的村子,有困难的就接济一下,四人谢过领命。

别过魏刚,二人就去了任参处,告知小莯父女已接受朝廷招安,任参欢天喜地谢了,立即找州牧梁衍辞去职务回到建章,告诉父母、奶奶自己心意已决非小莯不娶,而且要风风光光大操大办,三人虽是有所顾虑,却也拗不过便答应下来。任参又四处去看宅子,没有合意的,就找老父死皮赖脸软磨硬泡,要到了建章城西一处闲置的三进宅院,派人拾掇清爽了,又拉白术甘草一起来看,询问如何栽花种草,如何陈设古董字画,需要添置什么裁减什么,不一而足。待得齐整了,请书法名家写了牌匾“霍府”悬挂在门口,并配了十几个家丁小厮丫鬟婆子。就等小莯回来了。

二人又到龙虎山报了平安,去九幽宫谢过宫主,再上狼居岭看了广信。广信回山后颁布了条政策,大意是说大将军、国师已离开,且此处已被朝廷盯上,加上仇家实力强劲,所以军中不作强留,有自愿离开者,赐黄金一两权作盘缠,但下山后不得袭扰百姓,免为狼居岭再添新仇。不少妖兵经此一战,已明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加上饿了几天磨折了锐气,就领金离开了。更多的选择了留下来,说也没地方去,也没一技之长傍身,不如就留在山上,反正山高皇帝远,逍遥一天算一天。

此时大将军、小莯和广仁还在进京路上,叶诚也在随行,二人想着待他们事了再作探望,又遍寻妖僧一遭不得,便返回了建章。

这日,二人去了粥棚,此时已近晌午,粥棚外聚集了不少人,好在有府兵协助维持秩序,还算有序。今日当班的正是白术,见二人过来,热情迎了到一旁凉棚坐下:“你们可回来了!”

“粮食消耗怎么样了?”姜望舒坐下,看路上还有不少灾民往这边赶,便问道。

“青瓦寨运下的粮食已消耗过半了,每天都有新灾民涌进建章。我上次和建章知府建议,可否开仓放粮,被婉拒了,说是州牧梁大人别有安排。”白术皱眉道。

“按说,我们这里原是江南鱼米之乡,此时已近中秋,稻子也该收割了一两茬了,怎么还会有那么多灾民呢?”符苓看到人群中有个衣衫褴褛的小孩,被母亲拉着,却被旁人挤倒,眼看施粥在即恐被踩踏,赶紧起身上前挤进人丛,将那孩子扶了起来。

“谢谢!谢谢!”待那孩子扑进怀中,神思困倦的妇人方才发觉,拢住孩子忙不迭地道谢。

姜望舒也跟了过来,带着几人分开人群走回凉棚,招呼他们坐下,又请白术安排端两碗粥送过来,便问道:“这位大姐,你们从哪里来?家中其他人呢?”

那妇人约莫三十左右,粗布荆钗,满身泥渍,又兼人群中挤了半天,已是极为困顿。闻言还是起身施了一礼,方才坐下道:“奴家乃附近清河乡人氏,家夫姓崔,原也有三亩薄田为生。今年官差来了数次,说是朝廷有令,为整顿军防,每户要额外课以人头重税,且只收现银。家夫无奈,只得向乡绅借了银两应付了官差,原本约好收了稻子以新米偿还。但到得秋收去还贷时,那乡绅却说米价下跌,原本约好的数量不够,要多加三成。家夫气不过要上前理论,却被乡绅家丁赶了出来,硬说家夫冲撞了乡绅给气出病来,要拿田产抵债。家夫去告了官,官府也不理会,只说是私人债务纠纷,田产还是被家丁带人占了。公公拿着地契上前理论,却被家丁乱棍打倒,在家中躺了三天便走了,地契也给抢了去,婆婆之后便卧病在床。家夫迫于无奈,看到州牧大人征召令,便让奴家收拾了行装,嘱咐奴家照顾好婆婆,等发了饷就寄回来。但他一去已有月余,至今杳无音讯。我见家中米粮渐尽,又没了田产所出,无奈只得当了出嫁时的首饰买了米面,嘱咐婆婆在家中照顾好自己,等候家夫消息,我带小儿出来逃荒。”

符苓闻言鼻子一酸,见粥已送到,赶紧递了过去,嘱咐再打两碗过来。

白术也是不忍,站起来又坐下去,握紧了拳头:“我今日再去找知府大人,说什么都要开仓!”又安慰符苓:“没事,哪怕青瓦寨的粮食用完,我们也提前有做准备,说什么都不能让这粥棚断粮。”

姜望舒也冷冷地来回踱步,过往他在符苓面前都是温暖和煦如春日朝阳一般,此时符苓却感受到他周身似笼罩了一层寒意。半晌,姜望舒开口问道:“清河乡那乡绅姓甚名谁,作何营生?”

妇人答道:“乡里都唤他赵员外,名字奴家却是不知。他家祖上做过大官,因此得了官身不用纳粮,乡里十之七八的田产都为他们家所有。平日里欺压乡里的事干得不少,就因他和县衙的人交好,乡亲们都是敢怒不敢言。”

姜望舒俯身对符苓低声说道:“我们去会会这赵员外。等解决了妖僧,再去去会会这位州牧大人。”

符苓点了点头,从身上掏出几两银子递予妇人,嘱咐她先带小儿回到家中照顾婆婆,等候丈夫消息,正说话间,白术也令人取了几袋米并从驿站叫了马车,送两人回乡。

黄昏,二人来到清河乡,果见稀稀落落的土屋草房间一座深宅大院兀自挺立其中,门口张灯结彩,一对大红灯笼“赵府”挑在门口。潜进赵府,却见内院十几个家丁抄棍子围着一个年轻后生,上首立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穿着秋香色缎面对襟袄,头戴墨色四方巾,正指着后生鼻子恶狠狠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谁抢了你家地契,不要含血喷人!”

那后生虽被团团围住,却毫不畏惧,张口骂了回来:“什么含血喷人,这两年你抢地抢房的事干得少吗?你先是霸占别人的土地,连同地契一起抢过来,再设法把人逼走,又勾结了县衙的人,给你做转手凭证。我今天来乡里乡亲都是知道的,你要伤了我,我们明早一起报官。你这个老不死的龌龊东西,把我家地契还回来!”

一家丁正要上前殴打,赵员外却摆手止住了。二人相视一眼,觉得这乡绅好歹还有点良心,谁知耳边便响起赵员外渗人的声音:“关门,放狗。咬死拖到野地里,问起来就说没来过我这里,定是半道上给野狗咬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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