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启国。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万里无云。

自极端遥远的天际之上,忽有一道流光闪过,直直向下砸落而去。

若有人能够透过遥远苍穹注视,便能发现那是一根柱子。

柱子材质似金非金,似玉非玉,非铁非石,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柱子下落之时,竟是瞬息间暴涨无数!

不过片刻之间,原本渺小的柱子便暴涨到数十丈、百丈大小,浑然如同一座山峰自天上砸落而下。

天际罡风劲猛无匹,如山之柱却是岿然不动。

瞬息之后,已经暴涨到千百丈大小的柱子终于也被凡间之人所察觉。

那恢弘的模样自然也是尽入众人眼中。

那的确是一根柱子,其上流火,雕琢着无比精妙的虚凤与真龙,哪怕相隔千万里之遥,只要抬头看上一眼,其神韵便已深深烙印入脑海之中。

司天监。

“天......天上!又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是根柱子?还有龙?凤?”

“快快禀报皇上!又有天象显现!事关重大,十万火急!”

人间的沸腾之声于事无补,更加难以理解的一幕便又出现在了他们的眼中。

只见那柱子旁分明是雕琢上去的栩栩如生的虚凤和真龙,伴随着柱子的下坠,竟是活了过来!

真龙摆尾、虚凤振翅!

凤吟龙吼之声浩大磅礴,遍传九霄上下!

然而无论它们如何的挣扎,伴随着柱子的下坠,龙与凤的身躯飞速黯淡,就连那根柱子,其上亦是布满了裂纹。

终于,当抵达了某个极限之后,砰的一声!

真龙泯灭,虚凤消陨,连那根承载它们的柱子,也一同化作飞灰,恍如幻梦一场。

伴随着真龙与虚凤的消散,启国皇宫之中,传来阵阵东西破碎的声音,以及歇斯底里的怒吼。

启国最高的山峰之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穿着再简陋不过的粗布麻衣,傲然而立。

他的身下是云海涛涛,白雪皑皑。

他却是面色红润,眸子直直的注视着天柱消散之处,环绕周身的极寒和甚是稀薄的空气似乎不能给他带来分毫的影响。

“终于亲眼见到了。”

四下无人,老者喃喃自语,话刚出口,口中喷出的气流便已化作点点冰渣掉下。

他的呼吸完全不可查,甚至连胸膛的起伏都近乎没有,若不主动开口,好似一座耸立在山巅处的雕塑,几无生命气机。

“但这已是启国最高的山了,山的上面,只有我啊......”

老者的眸子眨也不眨,他似是在对天讲话。

“山与天,相隔多远?大宗师的上面,又是什么?仙宗藏在何处?”

没有回答。

唯有终年不变的酷寒和雪花,静静的笼罩在这里。

但他已知道,在最高的山上面,仍不能触天分毫。

......

一处破败不堪的禅院内,有僧侣向着后山走去,那里有一尊依山而建的大佛,甚是端庄雄伟。

昔年此处曾有无数香火膜拜,而今佛头已失,香火尽散,人去楼空,罕有人至。

那僧侣径直走到断头大佛前,竟是凌空飞渡,飞身而至佛陀断裂的头颈之上,昂然站定。

“世间诸佛无有胜我者,何以飞升?!”

......

剑阁。

剑冢之内,忽有剑吟声振动四方。

北海深处,蛟龙狂舞。

书院之中,钟声九响。

九州万方,一时皆动。

......

许元怔怔的看着天际恢弘壮丽的一幕骤然消陨,脸上带着一丝落寞之色,“连柱子都开始往下掉了。”

尽管放大了许多倍,甚至柱子上雕琢的虚凤和真龙还连吼带叫,神异莫名,但许元对这些已经免疫了。

无他,在天上看了太久,都快看吐了。

事实上他并不是这里的人,严格来说,天上也不算。

不过是一次意外,他被“大运”撞了。

再苏醒时,已不在人间之列。

问题不大。

唯一的问题是,天上也特么没人啊!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在天上每一年,他都能“下界”一天。

朝阳初生时降临,日落黄昏后归去。

每一年,活一天。

甩了甩脑袋,许元将初见异像引起的种种思绪尽数丢掉。

他的时间很是宝贵,并不想浪费分毫,反正在天上的时候有的是时间给他思索。

那又何必要将留在人间的宝贵时间,再浪费在思索上面呢?

许元再度抬眼望去,然后环顾四周。

薄雾微拢,晨光熹微。

初春时节,天气尚显几分寒凉,薄雾弥散间万物似是蒙霜盖雪,朦胧如梦。

然而就在那薄雾笼罩之下,一片桃林却是灿然绽放,恍若云霞。

清风徐来,于是薄雾漫卷,树枝摇曳,桃花飞舞之间,莹莹露水洒下,当得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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