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来此间,是为清扫心中塔,却须得从下而上。”
悟空心思何等清明,立时觉悟,合掌致歉:“却是我孟浪了,多谢禅师指点迷津。”
美猴王得悟禅法,便是如老僧所言:过往之事印入心念之塔,须得先有第一层,随着见闻累积,必然铸就为一座高塔。
若从高处清扫心塔,那落下的心事岂不是又化作一层新塔么,这般清扫,何时才能得见初心。
只有先寻到初心那一层,自下而上,晓得过往不可改变,与自己和解,心念方能得以解脱,再行事时,便不会违背初心。
美猴王参悟心之塔,颇有收获,陷入沉思之中。
不想那老僧却看不破自身执念,出声问道:“施主言语中,对这寺中僧人多有分别之心,不知是何缘故。”
美猴王被唤醒,倒是想起此行“初心”,便就言说原委:“我前日亦曾来拜访,是为寻一位故人,因着不曾在迎客僧那里问出行踪,故而便存了争竞心思,今番来此间寻事,实为我之罪过也。”
老和尚闻说,心念波动,略过所谓“过节”,好奇对方来寺中寻什么故人,便就出言相询:“不知是寻哪位故人,却要来出家之地寻找。”
悟空接过话头,提起旧事:“却是二十年前客居于此的僧肇禅师,不知老师父可否有印象。”
老僧不信:“施主已然觉悟,却怎又口出诳言虚张声势,我观你不过十四五的年纪,怎说是二十年前的故人。”
原来老和尚见美猴王一身华彩,外披文武袖,内里锁子甲,以为是哪家将门之后,听了大人谈话,晓得旧年僧肇禅师的往事,便就来这里寻衅闹事。
悟空闻说,雀跃欢喜,过有十数息,方才回转心神,纵身跳到二层,嬉笑道:“老师父还说我执着外象,你却也是如此嘞。实不瞒你,若只算出世之后,我亦有三十多岁哩。若从我有灵开始,更是百年有余,再算上懵懂无知时节,不知多少岁月了。”
老僧听了,晓得对方不是凡人,忙合掌打个佛礼:“却是贫僧妄言。罪过。罪过。”
老僧略作停顿,复又感慨道:“不想施主缘分,竟是我的执念所在。
僧肇我自然记得,当年他在寺中客居三月,其佛法修为,满城皆为之叹服,便是外间诸城,亦常有人慕名来访。”
悟空作揖追问道:“今番来寻故人,还望老师父将其行踪告知一二。”
老僧见他这般急切,只好简述:“他拜别时言明要游遍四方,却不曾说明去向。之后亦有些传信被商旅带回,这般过有三年,僧肇已然名满汉地,国人皆称他南国解空第一。”
悟空闻说,欢喜出声:“有缘,有缘。僧肇禅师解空第一,我又唤名悟空,果真是妙不可言。”
老僧听他这般言说,奇道:“施主名号,却像个出家之人。”
悟空打个哈哈,笑道:“不瞒老师父,莫看我现下是在家模样,却只是还俗半年。若往旧年里追溯本源,却有二十五年时间,皆为出家修行哩。”
老僧不好问其中缘由,复又说起僧肇旧事:“大约十年前,国都曾有过一次儒释道论法。
僧肇正是释门表率,有传言三教论平,僧肇自觉佛法不全,之后便出走北方。
贫僧亦曾托人北上打探消息,只是十年过去,全无准确消息。
施主若要有迹可循,可去北面走一遭。”
悟空听罢,从二层跳下,施礼拜谢:“多谢老师父指点,我这便去去北汉寻人。”
老僧见他要走,忙将自家执妄说出:“施主此去北方,若得了消息,可否代贫僧问他一问。”
悟空不好推脱,只是嗤笑道:“老师父执念深重,不知是何种疑惑,还要我这俗人代询。”
老僧不理会讥言:“烦请施主代贫僧问他:‘儒释道有高下之分吗’。”
“老师父且告知法号,我便是代问也须有个名头哩。”
老僧合掌讼了佛号,对曰:“无需名义,只是问过便可。”
悟空见老和尚不告知法号,顿时醒悟:“这执念该是释门弟子皆有罢。”
美猴王便就应下请托,扭身便向北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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