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跪在妇人身前,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李氏好像听到了儿子的声音,她叹了口气,老天在梦中折磨自己就算了,为何今日还没睡着便做起了梦?

自己的儿子已死在塞外了。

“阿娘!”

张义又喊了一声,“儿回来迟了!”

李氏如遭雷击,儿子的声音真真切切的就在眼前,她站起身来,颤抖着双手向前摸索。

张义接过母亲的手放到自己脸上,“是儿回来了!”

李氏仔细摸着张义的脸,“真的是我儿回来了!”

两人抱头痛哭。

李氏拉着张义的手,一刻也不愿放开,生怕儿子得而复失。

两个妹妹像树袋熊一样挂在张义身上,两张小脸哭的梨花带雨。

郭野讲着张义死而复生的经历,“张大娘,义哥现在可是陛下亲自册封的侯爷!您老呀,就跟着享福吧!”

星儿扬起小脸骄傲的说,“我就说今天骑马的将军是哥哥!”

月儿没搭话,只是朝哥哥怀里钻了钻。

张家小院里的动静吸引了四邻的注意力,白发苍苍的老里正拄着拐杖,摇摇晃晃的走进了小院。

“张家嫂子,这位军爷是?”

里正谨慎的问到,张义还穿着跨马游街的蛟鳞细铠。

李氏泪眼婆娑,“这是我儿张义呀!”

“陛下御赐的关内侯!”郭野很狗腿的补充。

里正闻言膝盖一弯,毕恭毕敬的行了个大礼。

“谁他娘的说李氏的儿子死了的?!”里正在心里骂道,还好自己处事还算公正,没有欺负这孤儿寡母。

张义轻柔的抚摸着两个妹妹脸上的伤痕,她们手上、腿上满是淤青,看来平时没少受欺负。

“疼吗?”他柔声问到。

星儿嘟着嘴巴点点头,见姐姐在摇头,又马上摇起头。

在听说张义死后,李氏变卖祖宅,带着两个女儿搬到了贫民窟铜鼓巷。

孤儿寡母初来乍到,免不了受人欺负,不仅有泼皮敲诈勒索,周围的邻居也见弱欺人,两个妹妹更是被附近的顽童当做人肉沙包,非骂即打。

“这些日子全仰仗里正他老人家和周围邻居照拂。”

李氏不想给儿子惹麻烦,也不想让旁人难堪,便出言打起圆场。

“听阿娘的!”张义明白了李氏的用意。

他站起身来,面若寒霜,环视众人。

“昨日种种,既往不咎!”张义沉声道,“若是不知悔改,那咱们便新账旧账一起算!”

“以德报恩,以怨报仇!”

众人胆寒,颔首称喏。

“就不留诸位吃饭了!”张义摆摆手,众人如获大赦、一哄而散。

“不是说张家男丁死光了吗?”邻居王婆心有余悸的关紧房门,对自家男人抱怨着,“这咸鱼还翻身了?”

王婆男人抱着双臂吧唧着嘴,“明儿赶紧把欠张家的洗衣钱给结了!”,又转身叮嘱自家胖小子,“以后不能再欺负张家那俩丫头,要不然腿给你打折!”

汉朝普通人家一般一天吃两餐,一顿早饭,一顿午饭,然后过午不食。

张义卸下盔甲,学着郭野跪坐着,和李氏聊着天。

他今天还水米未进,肚子饿的咕咕叫。

外面已经宵禁了,商户都已关门,没有地方买吃食。

“阿娘,哥哥肚子在叫!”

星儿指着一旁的灶台,“我去给哥哥盛饭!”

一碗冒尖的黑豆饭摆在了张义面前,黑豆饭是黑豆混合着野菜煮成的,黑乎乎的,看上去就没有什么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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