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佑率先移开了视线,默不作声地转过身,方朝外走了两步,忽然脚步一顿,沉声问道:“和你一起回去?”

他虽未曾长在京城,却并非不懂得人情弯绕。陈语笑不过一妾室,虽占着长辈身份,可她如此肆意发难于符泠,显然是他昨夜举动所致。

他只是不愿与符泠亲近,却并非有意为难于她,更何况他方回京城,行为也不宜太过反常,惹旁人生疑。

符泠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诧,但很快颊边便浮起一抹笑意:“好啊。”

二人并肩来到文韵堂,正厅前候着许多侍从。

符泠像是无意地,又往萧承佑身畔靠近了些,他眉心微蹙,但仍凭她依着。

沈家世代承袭爵位授予封号,家底丰厚,文韵堂绕屋栽了许多梨花,虚阁荫桐,繁花覆地。

入了屋内,侍从们也都识趣退下,房门轻掩,雕花香炉中袅袅雾气氤氲,幽静的花香漂浮在空气中。

萧承佑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瞥见不远处梨花木大床前帷幔轻飏,眸色微沉,随即在离门最近的太师椅上坐下:“且在你这儿歇会,午时还有些事要处理。”

萧承佑的语气冷淡,却有种不容人质疑的断然。

说罢,他信手从一旁架上取了本书,低头翻阅起来,半分目光也没在符泠身上逗留。

许是有了昨日铺垫,符泠并未觉得他生疏,只想着那君山银针还能派上用场,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夫君喝茶。”符泠将茶杯递给萧承佑,他伸手去接,符泠却没有及时松手,二人的指节轻轻摩擦而过,仿佛某种隐秘的亲昵。

萧承佑视线在符泠身上停驻了片刻,随即一饮而尽。

日光透过窗棂倾洒在室内,将她的眸子涂抹成明亮的琥珀色,而其中盛着的期待便像一团在水中烧灼着的火焰,随着温热的茶水毫无保留地在他咽喉间一烫。

萧承佑倏地有些后悔自己来此的决定。

“多谢。”茶杯在桌上轻轻一磕,室内瞬间陷入了寂静,只剩下书页轻微的响动。

再添上的茶水萧承佑半分也没有动,符泠并不是迟钝之人,轻而易举便察觉到他回避的态度,一时有些迷茫。

难道同他与老夫人说的一般,他只是长途跋涉太过疲惫,抑或他原本就性格淡漠,不愿与人亲近?

符泠沉思了一会儿,皆觉得理由立不住脚。

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笑吟吟凑到萧承佑身边道:“妾身记得夫君在书信中说过,数年前曾有一胡姬的水袖折腰舞,让夫君观后觉得甚美。”

萧承佑翻书的动作霎时停顿了一瞬,沉黑的眸中是一片深不可测的阴翳。

订婚以后,沈昭曾与她通过信?

他的思绪有片刻的混乱,紧接着便听见耳畔柔和的声音:“妾身不才,曾学过些许,还望夫君赏脸品鉴。”

“……嗯。”

符泠与他靠得很近,即便萧承佑面上波澜不惊,可他眼底一瞬间的惊诧也被她尽收眼底。

这样一些细微的变化,足以给她继续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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