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安静了有一会儿,再没觉察出什么异样响动后,我又悄悄地睁开了眼睛。

然后,便看见了妈妈身影,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床边。

正在静静地端详着我。

虽然她的神情有些疲惫,但我能感觉到,她看向我的眼神,很温柔。

我认识那个眼神,里面是久违的母爱。

“妈。”

我轻轻地唤了她一声,眼泪便再度流了出来。

见我“醒了”,她慢慢地对我张开了双臂,慈爱地说了句:“来,拥抱一下。”

听有此言,我登时便从床上跳了起来。

确切地说,让我从床上跳起来的,其实不是“我”,而是我的“灵魂”。

妈妈的话音刚落,“它”便先我一步,闪现而至了。

刚一接触到妈妈的怀抱,我本还有些克制的眼泪,彻底决堤了。

妈妈只是轻抚着我的背,一言不发。任凭我的眼泪,打湿了她的肩膀。

半晌,见我哭够了,她轻轻地推开了我,含笑说道:“看你那脸哭的,"魂儿画的"!赶紧洗洗去吧!早饭我们去包子铺吃。”

我“嗯”了一声,在与妈妈擦肩而过时,才发现她竟然没有穿拖鞋。

我们新搬来的这个房子,是租的。

水泥地面,没有装修。

东北的秋天,很冷。

那是我有记忆以来,妈妈第一次拥抱我。

可惜,那也是我最后一次,与妈妈相拥。

从那一天开始,我和妈妈之间的关系,便渐行渐远了。

现在,我还会时常的想起,那次在妈妈怀抱之中的感觉。

它与那次我关灯时,被电流从身体中穿过的感觉,极为相似。

吃过饭后,妈妈说一会儿有人带我去洗澡。

我很诧异地问道:“你不带我去了吗?”

她回答道:“你长大了,我不能再带着你去女浴了。让人笑话!”

我不再言语。

这个理由,昨晚我才听过一次。

那是我第一次,讨厌长大。

因为,我无法理解,为什么长大,一定要与分开划等号。

接我去洗澡的那个人,我认识。

是一个领导的司机。

他还有一个身份,是妈妈的追求者。

爸爸死了以后,妈妈的追求者很多。

她上学的时候,就是个校花。

守寡的那年,更是女人最有魅力的时候。

近两年在工作上的拼命三郎作风,于当时的社会上,更是名声在外。

垂涎者、爱慕者,几乎快要踏破了我家的门槛。

但妈妈却始终拒人于千里,似乎不为任何人所动。

那段时间里,最能使妈妈与我开怀的八卦,就是谁谁谁家两口子又打架了,谁谁谁家正在闹离婚。

并不是幸灾乐祸。

实在是因为刚从那种梦魇中解脱,无处宣泄心中的喜悦。只得从别人的困苦中,体会到那种扭曲的安慰。

其实,每次我都是在假装的,配合着她的快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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