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小声说,我不知道。
他看着她的手指伤口不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划伤的。在他身边,木屿感受到他的热量和气息,距离如此之近,时间可否永远停留,她强忍泪水,鼻子酸涩。
在两人刚刚走出水房,木屿的目光就对上班主任那如鹰一样犀利的眼睛,眼镜下他总是细细地眯着,仿佛能看透人心。她若无其事地把目光移开,她和他一进门就自然而然分开回到自己座位上,仿佛他们不是一起来的。
她看见后脚进教室的班主任毫不犹豫径直走向思清,到课桌前示意跟他走。她看着思清的表情依然平静,自然,如同往日一样,没有任何情绪和紧张,木屿死死盯着这个背影预感到这将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在教室等了很久都没能等来黎思清回到教室,等到快下课,班主任进来叫她,她知道一切已经无可挽回。
班主任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用他犀利的目光盯着她的眼睛,沉默良久,抿着嘴不说话。
她只好先开口问,他呢?木屿此刻叫不出他的名字,她不关心自己该如何,该怎样,该面对什么,她只关心他怎样,他在哪,他在做什么。
听完木屿的追问,班主任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去医院了,那么深的口子需要缝针。
黎思清翻看手机私密空间的照片,一张一张赤裸的照片映入眼帘,他眼神幽暗。
他搂她入怀,在耳边对她说,我想给你拍几张照片。
她心中明白,他有可能是担心日后他们关系破裂,他对她无法把控,担心拿此事作为威胁,互相伤害,他需要一些筹码握在手里。
她说,可以。
木屿即使想到了此种自私的可能,却甘心给予,给予他更多关于他们关系平衡的筹码,让天平向他倾斜,试图让他安心。但是此后她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这件事,从没有要挟过这个胆小,怕背上责任的少年,她要的不多,却令人难以负担。
思清想到木屿第一次与人如此相待,竟然允许自己拍下她的照片,这个女人爱他太过疯狂,这样的疯狂令他觉得恐怖,难以完满收场。
木屿被父母接回家,在当地一所普通高中度过最后的三个月。思清的母亲不会允许一个危险人物呆在他的儿子班级,学校也没有办法,只能将她流放。
关于他的事都是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他的手指伤到神经,做了一个手术,重新将神经接上,被缝了十几针。她看着照片里他穿着条纹睡衣,和平时最要好的朋友合影,手指被缠上厚厚的纱布,表情平和,她是不是只会带给他伤害。
从此之后周围人都闭口不谈,她也不主动再询问关于他的消息,陈可欣也不再跟她讲关于思清的任何八卦新闻,她知道那只会再次伤害自己的朋友,主动将信息关闭,将两人隔离开安安稳稳到毕业。
自从她带着刀见思清,那便是他见她的最后一面,他刻意地远离她。拍毕业证那天,黎思清也没有出现。她一直在等待,久久巡视人群,又不敢太刻意,陈可欣会骂她没出息。
班主任喃喃得说,拍毕业证都不来。
木屿知道这指的是谁,心脏抽痛。
炎热的夏天弥漫整个操场,等待进入考场的考生丝毫不被太阳影响。在人群中,她无法忽视那熟悉的背影,他身旁的人更尤其刺眼。黎思清从女孩的背后环抱住她,他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有朋友羡慕的眼神,有女孩甜蜜幸福的微笑。这是她见他的最后一面。
他们分手已经一年,而他们在一起也已经一年。
四季轮回,又一年的毕业烟花散落,破败炸裂。高二那年,也是这样的烟花,他在阳台拿着手机拍照,她在他家楼下拍下他模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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