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伦被皇帝的亲近糊了眼,连昨日连夜调查的七哥身世也抛到了脑后,大声说道:“儿臣蒙父皇恩赐能够大殿听政、诸位皇兄能大殿听政,全赖父皇一片爱子之心!只是父皇,还有一位皇兄未能承此恩典!”
什么!嬴修闻言,熬夜沉钝的思绪瞬间清醒,险些惊慌回过头去。
他控制住身体与表情,只是藏在衣袖中的手已然握紧,心头泛起无尽的怒火,这个蠢货!居然把小七扯了进来!
与皇帝的博弈是世间最危险的游戏。皇帝只在意自己,除此以外什么都可以用作获取胜利的棋子,即便是自己的儿子。
嬴修在长达十年的对弈里早已学会取舍,但珍贵的宝物绝不可以放上棋桌。正因如此,他才放任小七在宫中生活,除了暗中补贴并无动作,为的就是不让嬴仪再次出现在皇帝的视野中。
可是,嬴伦,居然在大庭广众下宣告了嬴仪的存在,还以所谓的爱子之心来胁迫天子。
该死!
想起上朝前九皇子说的重要之事,嬴修难得后悔起来。
他强行定神,思索该怎样保全嬴仪。另一边,天子充满笑意问道:“嗯?皇儿指的是?”
“七皇兄嬴仪!”嬴伦激动地喊道。
他昨日回去后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嬴仪的脸。嬴伦十分自信,没人能抵过七哥的风仪。
“嬴仪……”皇帝咀嚼着陌生又熟悉的名字,这个被厌弃的孩子,他已有十数年不曾见过了。
越是上了年纪,皇帝越不容许他人忤逆。他自认对嬴仪的态度已经表明,便连带眼前这个不识好歹的九儿的态度也冷了下来。
“既然如此,便唤他来上殿吧。”皇帝淡淡说道。
满朝文武陪着皇帝皇子等人,能在老皇帝面前的哪个不是人精。十数年也不被提起,想来也不被看重的皇子能是什么模样,心中皆是暗自摇头,对即将来到的皇子并不看好。
已经暗中站了队的大臣更是开始在心中安安分析,分析九皇子这一举动究竟有何深意。
是特意在皇帝面前彰显友爱兄长?还是七皇子背后有什么值得拉拢的价值?
满殿的阴谋算计几乎化作实质,在肃穆的宫殿中央卷起污秽的大风。
但在刚刚走进的少年面前,一切阴暗都被驱散了。
如清风拂过竹林、如月色笼罩雪地,光是看着,便叫人心旷神怡的少年缓步进殿。
他不急不慢地走着,从容又风雅,全然不似朝臣想象中那般模样,朝着皇帝盈盈拜下。
“嬴仪拜见父皇。”
“……起来吧。”
长久的沉默过后,皇帝缓声吩咐道。
他十分惊讶,并且难得对自己有些怀疑。这是朕的儿子?朕能生出这样的儿子?
好在皇帝具备十足的自恋心理,想法转瞬便变作了‘朕不愧是真龙天子!’
嬴仪默默起身。
他光是站在原地,便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明明同样是在殿中,他的身上就好像发着光,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哪怕被众人注视着,他也无丝毫紧张姿态,并不是因为自身的权势、地位,更像是天上人对庸俗世间的忽略。
只在看向太子时,他的嘴角才绽出小小的笑容,连淡漠如冰雪的气场也温软下来。
众人循着他的目光看向太子,连皇帝也看了过来。
嬴修心中一紧,正担忧嬴仪暴露两人情谊,皇帝便饶有兴味地开口问道:“仪儿认得你太子皇兄?”
“前些日子险些迷路,幸得太子皇兄引路。”
“是吗?”皇帝似乎并不打算多做追究,又问道:“你可知朕唤你来所为何事?”
嬴仪茫然地摇摇头,本是大不敬的回应在他浅灰眼眸下显得十分纯真,十分符合一个从未被悉心教导过的皇子该有的素养。
皇帝看着他,连声音也温柔了几分:“你的九弟今日上奏,倒叫朕想起来,你也是该上朝的年岁了。从明日起,你便随你兄弟一起来听政。”
嬴仪轻咳两声,拜谢了皇帝,又在内侍的指引下往皇子队列中走去。
他这一行动,诸臣才注意到他行动并不自然,在动用右腿时总是迟疑几分。
多年前的传闻突然涌上心头,皇帝的七儿生来带疾,想必有疾的便是右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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