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艾玛再回政府大楼的时候,天色已晚,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唯有烟头的火光闪烁着。
大厅光亮着,其中空无一人,那位芬迪·普罗达也不在窗口。她在电梯口转了转,本想同梅梅尔先生报告,可又放弃了。
她出了大门往东走,去到旁边的一栋楼,为了节约能源,外墙上的发光大字被暂停使用,取而代之的是在门上用贴纸写着“员工食堂”。
室内空荡荡的,绝大多数地方都是黑漆漆的,只有靠门的一角打着光。艾玛环顾四周,意外发现芬迪·普罗达也在这里。她原以为这位书记员也离开了。
她去到门口第一个,也是唯一的自助窗口,端着不锈钢餐盘,从塑料筐中拿走一个坚硬的黑面包,又从一旁大锅中舀出一大勺土豆泥,这便是今日份的晚餐。
她将自己的晚餐端到普罗达的对面,普罗达对此大为吃惊,他一直低头处理着自己的晚饭,强迫自己吞咽这份黄蜡油,没能发现艾玛的到来。
“大人,真没想到您也来了。”普罗达站起来,向艾玛鞠了一躬。
“为什么总是鞠躬呢?这是没必要的事。”
“绝对有必要,以及这份鞠躬是我能够给予的唯一东西了。如果想要其他什么,我也没有办法给您。现在的我,身无分文,家徒四壁。”
“先坐下吧,普罗达先生。同我讲讲,您发生了什么,我说不定能够帮您。”
“和加莱的大多数人不同,他们是外地人,是移民,对于这片土地是没有感情的,但是我的父母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父亲从前是渔民,自我出生之前一直在渔船上同海浪和暴雨作伴。他身强力壮,皮肤黝黑,是捕鱼的一把好手。母亲是纺织的,平日里也会帮邻里的人们做些衣服。
我出生的时候,正好赶上加莱大开发,许多父母未曾见过的东西如风一般涌入这个小村子。
这个小村庄也不断膨胀,先是变成镇子,然后变成城市。我在镇子上读中学,在城市中上大学。父母的职业后面也多了两个字,成了渔业工人和纺织工人。
他们常和我说,见证到加莱的成长是无比自豪的,还说加莱会变成国际大都市。这些话大都是道听途说,没有什么实际证据。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我从大学毕业后,进入政府,成为了一名书记员,尽管事务繁多,至少未来的生活也有了保障。
我也因此交了女友,前几个月已经成了未婚妻,她名叫米莉亚。她有着同您一样的金发,鼓起的小嘴轮廓优美,当然,她的美丽还是不及您的分毫。
她是和父母一起搬来的,对于自由是格外的向往。她是名教师,是由她的父母安排的。她自己是不喜欢这个职业的,不是对于职业有某些偏见,而是单纯的不喜欢。
她常对我诉苦,控诉她的父母是多么的严厉,多么的顽固,让她难以呼吸,没有自己做主的能力。她的父母都是虔诚的信徒,对于教律相当信奉。
或许,您会觉得这二位出于信仰的争端,会阻挠我们更进一步。实际上,信仰对于我和我的家人来说,是无关紧要的。我们既不信教会,也不信无神论。说实在的,信仰并不会给我们的生活增添。
所以,我们对待他们同常人一样,尊重他们的教义,尊重他们的信仰。
这一切都一帆风顺,然而,大人,我们身为人类在自然的灾难面前无比渺小。
两天前的雪夜就将我的父母送进了医院。他们在加莱生活了将近六十年,从未见过这般大的雪,哪怕问祖辈们,他们也会说没有见过。
因为不曾见过,便理所当然地没有准备。我的父母能够被送进医院,多亏了我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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