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诺小姐，您认识霍夫曼·卡尔吗？”格洛漫不经心地问道：“您不觉得奇怪吗？”
格洛站在霍夫曼的床前，床褥和被子收拾得整整齐齐，叠放在床头。床头柜旁放着一根礼杖，是霍夫曼出门常用的那根。他去到墙边的衣柜前，向左侧拉开，里面装满了色彩各异的衣物，什么式样都有。
“我并不认识卡尔先生，至于您所说的奇怪是指什么？”艾玛犹豫了一会儿，反问道。
“您不认识霍夫曼，却陪我一同参加葬礼。这一点不奇怪吗？或许，我应该在要求前来的时候，拒绝您的陪同。
毕竟，我也不会发生意外。”格洛说完发出一声叹息，“抱歉，盖诺小姐。恐怕，我冷落了您，我们之间理应多聊聊。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是那种冷冰冰的关系，就像普通的保护者和受保护者那样。
我们相处的时间既很长，也很短，但时间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可以构建一个良好的关系。”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您不必多虑，只需要像其他人一样看待我。”
“我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不在意您，您也不在意他们。这让我回忆起年轻的时候。
那时，我有个癖好，总是喜欢在一个晴朗的星期日下午去电影院看上一次烂片。我习惯赶它的最后一场。那时的电影院简直是空的，我可以任意挑选位置。
这也不是必然的。有时候电影评分越低，人们反而越起劲。人们永远想同超越自己想象的事物见上一面。他们被称作‘噱头客’。
看完一部烂片后，他们总要去到街道上同每个遇见的人描述这部电影的拍摄多么的夸张，绘声绘色地讲解其中的内容。他们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希望大家也能去看一看。依我之见，他们只是认为烂片实际上没有大众点评的那么烂。
熟悉我的人以为我也成了其中一员，甚至怀疑这些人是由我组织起来的。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我看得起劲只是因为它制作得相当粗糙。这是独属于工业化时代之后的‘机械感’。您可以这样理解，一份流水化产品，不经打磨火便急火燎地端上影院。然而，我总能被逗得哈哈大笑。
这不是因为我真的被逗乐了，只是我自己想要笑而已。这不难理解，和吸烟、酗酒没什么区别，目的都是为了自我麻痹。”格洛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笑容把褶皱挤到一旁如花纹般。
他们又小聊了一会儿，绝大多数时候是格洛在说话。他说话的声音忽大忽小，最终如石子落入水中激荡起的波纹般没了踪影。
他的眼皮似有千斤重，这段时间内，他的心跌宕起伏，如今趋于平静，积累的疲劳也得以释放。格洛走出了卧室，下到一楼找到正在清扫走廊的阿加莎，要了间客房，和衣而眠，沉沉地睡了过去。
暮色昏沉，灯火通明之时，格洛才悠然转醒。他走出房间，环顾四周，发现没一个人在。长廊的窗户被关好，地板上摆放着新的白蜡烛，蜡油还没滴落。他估摸着晚餐时间到了，便走去右侧的餐厅，见到三人正在享用晚餐。
“格洛先生，您终于醒了。我们尝试喊了您很多次，但都没成功。我本想等您醒了，再额外煮一份饭菜。盖诺小姐又说，您昨晚没怎么睡着，就更不好意思打搅了。您可千万不要责备她。”阿加莎瞧见格洛出现在门口，猛地站起来。
“不用顾及我，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份责任在我。”格洛阻止了也想站起来的乔伊和艾玛，一同坐在了乔伊和艾玛对面用餐。
今夜的晚饭丰盛了许多，不仅有煮土豆，还有炖肉和几份面包。一行人坐在幽暗的餐厅里，仅靠蜡烛照明。
阴影在众人的面部若隐若现，好似鬼魂在跳舞。吃到中途，阿加莎兴致起来，同格洛聊起来平日里遭遇的趣事，其中也免不了乔伊的糗事。阿加莎兴高采烈地说着，格洛陪着笑应和着。
他们不时发出响亮的笑声，阿加莎还用胳膊肘对着乔伊来上几下子。后来，乔伊受不了，参与进来维护自己的清白，纠正着阿加莎记忆中的混乱之处。一旁的艾玛也好奇地听着，脸上也荡漾起笑容，一行人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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