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影蔽日,九霄云殿笼在一片晦暗之中,恰似山雨欲来之势。
叶明华孤身一人静立在云端,衣袂随风轻轻飘动。在她灵魂深处的识海,姜妩那缕飘渺的魔气,如同隐匿在暗夜的幽灵,悄然蛰伏。
识海之内,幽芒闪烁,灵能如雾霭,袅袅升腾。一袭红衣的姜妩,周身魔气翻涌,浓烈的杀意似要将这天地都撕扯的粉碎。
叶明华黛眉轻蹙,在识海之中轻轻劝诫:“魔尊,你莫忘了爹爹的嘱托,只诛首恶,莫要牵连无辜。”
姜妩的目光落在少女的脸上,看着那张与叶宸有着三分相似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那相似的神韵和气度,让她不禁想起往昔种种,良久,终是点了点头。
“好,本尊答应你。”姜妩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无奈与妥协。
天帝的脸上阴云密布,惶恐如野草在心底疯狂蔓延。他嘴唇微微颤抖,艰难地挤出话语:
“姜妩,你……你可是夺舍了小明华的身体?”
姜妩的声音冷若冰霜,自那少女的唇间幽幽传出,仿若千年不化的寒冰,声音冷得刺骨:
“轩辕烨,莫要以你狭隘之心揣度本尊。本尊不过是暂借她身,待本尊取了你的项上人头,自会消散在这天地之间。”
言罢,她周身气息森然,双眼如寒星般直刺天帝,天帝竟不自觉的后退半步,心底的惶恐之感愈发强烈。
“轩辕烨,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竟敢在本尊酒中暗投噬心丹,你百般欺我辱我,肆意屠戮我魔族。今日,便要你血债血偿,魂飞魄散亦难消我心头之恨!”
惊涛剑裹挟着滚滚魔威,如暗夜惊鸿,疾刺天帝。天帝神色凝重,手中轩辕剑应声出鞘,迎向那汹涌来势。
刹那间,双剑相交,恰似星陨撞天河,剑鸣之声响彻云霄。二人身影交错,快逾流光。时而凌虚飞掠,时而掠地疾行,双剑过处,大地崩裂,剑气如龙,破土而出,令九重宫阙楼宇震颤,巨石滚落,烟尘蔽空。
然而,不过数十回合,天帝便渐露败象。姜妩眸中闪过一抹决绝,玉手一挥,施展出一式凌厉杀招,凌空一掌拍出。天帝只觉一股排山倒海之力袭来,根本无力抵挡,如断了线的风筝般从高空直直坠落。
灵均见状,心急如焚,脚尖轻点,飞身而起,在半空中稳稳地接住了天帝。他满脸忧色,急切地问道:“父神,你没事吧?”
天帝无暇顾及他的关心,满心都是对姜妩的忌惮与愤恨,扯着嗓子大喊:“众仙兵听令,叶明华已堕魔,尔等一起上,定要将她斩杀!”
姜妩的声音如刀锋掠过,令人胆战心惊:“此事是本尊和轩辕烨的恩怨,尔等若敢插手,休怪本尊无情,杀无赦!”
众仙兵虽心有畏惧,但在天帝的命令下,仍硬着头皮冲了上去。一时间,喊杀声震天,法宝光芒交错纵横。但他们又岂是姜妩乾坤之力的对手,不过片刻,便被打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天帝见势不妙,又惊又怒,高声呼喊:“启明星君何在?”
只见启明星君带着几个仙兵匆匆赶来,而在他们身后,红菱、池晏、白贞和颜九被几个仙侍押解着,面容狼狈不堪。
启明星君手握长剑,横在池晏脖颈,厉声喝道:“妖女,快快放下武器,否则本君立刻杀了他们!”
池晏抬起嘴角溢血的脸,眼神倔强:“阿姐不用管我!叶神尊被他们害得那么惨,杀了他们给叶神尊报仇!”
叶明华心中一阵刺痛,美眸中闪过一丝决然,玉手一挥,一股强大的力量汹涌而出,瞬间将押解的仙兵打倒在地。紧接着,她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欺身而上,素手轻点,启明星君便瞪大了眼睛,带着满脸的惊恐与不甘,倒地身亡。
红菱的眼圈红了,眼泪止不住的流:“殿下,这是天王让我给您的神兵符,天王说,他早已料到会有此劫,只盼殿下你平安喜乐,再者便是万事以苍生为念,莫要牵连无辜。”
叶明华接过神兵符,手指微微颤抖,丧父之痛如同一把锐利的剑,时刻在心头搅动。她的爹爹啊,为了守护六界鞠躬尽瘁,怎料竟死在这些卑鄙小人的阴谋算计之下。
姜妩隐在她的识海之内,双眸噙泪,泪珠簌簌滚落。
“叶大哥,你曾说:天兵天将各司其职,不可因私废公,可你手握十万神兵而死于宵小之手,阿妩情愿你自私一些……”
良久,叶明华缓缓转身,将目光锁定天帝,再次展开凌厉的攻势。天帝渐渐招架不住,惊涛剑凌冽的剑芒,裹挟着万钧之力,朝着他的胸口狠狠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百里倾瑶挣脱束缚她的缚仙网,从旁飞身而起。她身着凤袍,似一只浴火凤凰,在生死瞬间绽放绚烂光彩,毅然为天帝挡下致命一击。
剑入身躯,百里倾瑶嘴角溢血,血如寒梅绽放在她的脸上,格外刺目。她眼神绝望地望着天帝,满是决然与无奈:
“陛下,阿瑶去了,若有来生,愿不再与你相逢……”
爱成囚牢,她这一生,也曾明媚娇艳,如春日繁花,却从嫁给他开始,便不在是自己,不仅自身被束缚,就连孩儿们也因他而死,可她终究爱慕这个师弟,不忍他死在自己面前......
天帝呆呆地抱着她,见她的手缓缓落下,望着她的身躯渐渐化为漫天星辉,随风飘散而去,他的心中终于有一丝遗憾悄然划过。
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想起初见她时,她还是一只高傲的小凤凰,总是和叶宸争个高低,而自己总能用甜言蜜语将她哄得展颜欢笑。那时的她,笑容灿烂,如春日牡丹般娇艳动人。这样一心爱慕着他的大师姐,再也不能庇佑他了……
“轩辕烨,你这伪君子,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叶明华手中惊涛剑攻势不停,天帝躲避不及,被她凌空一掌击中,一身修为瞬间被废。他瘫倒在地,头发须臾间变得雪白,面容苍老而憔悴,眼神中却满是不甘与狡黠。
天帝心中万千思索急转,脸上却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哀求道:“本尊知道错了,本尊已经没了灵力,阿妩你就放过我吧。”
“闭嘴,你不配叫本尊的名字。你欺我辱我,屠戮我魔族,本尊今日定要斩你。”
灵均看着天帝的满头白发,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天帝犯下无数罪孽,但毕竟父子情深,他实在不忍心看着天帝就这样死去。
他苦苦哀求:“皎皎,父神他知道错了,如今他修为被废,已经没有作恶的可能,你就放过他吧。”
少女的眸中满是决绝:“灵均哥哥,一切始作俑者都是他,他害了爹爹,害了魔尊,害了无数生灵,今日他必须死。”
天帝见叶明华步步紧逼,忙躲在灵均身后,脚步慌乱间,脚下似踩到什么东西。待定睛去看,却是百里倾瑶的手链。那手链上一根简洁的红绳系着一个天青色的葫芦瓶,正是那神器-两仪瓶,他心中大喜,不动声色的将那手链收起。
天帝的眸中闪过一丝贪婪与算计,仿若握住一根救命稻草。他眉目紧皱,一边佯装虚弱地咳嗽着,一边暗暗设法解开两仪瓶的封印:
“小明华,本尊知道错了,只要你放过我,我立马将天帝之位,禅让给灵均。对了,你们还有婚约,让天官选个良辰吉日,你们成亲可好?”
“你这心如毒蝎的伪君子,休要多言,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叶明华对天帝的话嗤之以鼻,手中的惊涛剑光芒更盛,执意要诛杀轩辕烨。灵均见状,毅然挡在天帝身前。
“皎皎,他毕竟是我的父亲,叶神尊若在天有灵,也希望看到你平安喜乐,成亲生子。”
少女的世界里仿若被冰雪覆盖,一片雪白。她努力地扯出一抹笑容,却笑得万分凄凉。
“灵均哥哥,我与你幼年相识,也算是清梅竹马、患难与共,却终究抵不过你们的父子之情吗?”
天帝眼中掠过一丝凌厉,流泪说道:“灵均我儿,为父和大师兄兄弟情深,怎忍心加害与他?分明是百里倾瑶那个毒妇陷害本尊,本尊真的不知啊,如果我儿愿意,本尊即刻让人为你们筹备婚礼,待你们成婚之后,本尊便将天帝之会禅让给你,再不问六界之事,这样可好?”
灵均心中酸楚:“皎皎,我求你,放过父神吧。”
数万年的幽独岁月,轩辕灵均在欺辱与冷遇中茕茕孑立。唯有亲情,宛如寒夜中的灯火,摇曳着稀微的暖意,成为他此生无法释怀的执念。然而这执念,于叶明华而言,却似一场命中注定的劫数。
她,表字“皎皎”。这二字自他唇间吐出,便似携了别样情愫。于她而言,他是除爹爹外唯一如此称呼之人,她曾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在他心中,定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所以呢?他是你的父亲,那我呢?”
“不是的皎皎,你和父神在我心中都是一样的重要。皎皎,你还记得吗?那个皎洁的月夜,你曾经对我说,你的父亲早晚会想起你来的,他也许只是因为公务繁忙才疏忽了你,如今他已改过自新,他愿意做个慈父,皎皎,我已经没有了母亲,不想再失去父亲了。”
少女天生喜相的脸上,露出笑来,看上去在笑,眼泪却爬满了脸庞,这笑容让灵均的心脏猛然间有些钝痛。她的眼泪濡湿了脸庞,落在领口的衣襟上留下一片苍茫的印迹。
她自乾坤袋中取出一面精致小巧的菱花镜,眼眶泛红,忍了多时的眼泪,终是汹涌而出:“这观天镜中看得真真切切,轩辕剑分明是他让长庚元君送往摩思崖的,亦是他暗中指使,将烛龙之子残害致死,而后将其炼为傀儡,驱使那傀儡在章尾山大肆捉拿下界修士,只为满足他吸食灵力的私欲。轩辕灵均,事已至此,你难道还要执迷不悟,为他百般狡辩吗?”
天帝捶足顿胸,发出苍凉的声响:“长庚元君竞是此等奸诈之辈,本尊有不查之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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