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妃朱绾绾护子心切,双膝跪地,拼命磕头求饶,额间已现血痕。
然而端坐上首的天后百里倾瑶,面若寒霜,不为所动,轻吹手中香茗,浅饮一口,却又微微皱眉,心下暗道:这昭华殿果真是寒酸简陋。
“好好与你相商,你却如此不识抬举,那就休怪本后心狠手辣!”百里倾瑶凤目含威,声冷如冰。
青鸾赶忙摆出一副居高临下之态,谄媚附和:“天后娘娘为了这九重天的大局,好言相劝灵均殿下相借九宇雀翎,为此还特地备了些礼物,岂料你们如此不识好歹,竟敢出言不逊!”
灵均趴在地上,奋力挣扎,双眸中不惊不惧,唯剩视死如归的倔强:
“母妃莫要再求,今日我宁死不屈,若想取走我的九宇雀翎,除非我死在此地。我终究是帝尊之子,若我身死,看他们如何向天帝与众神交代?”
天妃朱绾绾如遭雷击,脑袋轰响,怒斥道:“你这孩子,休要胡说,你若死了,叫母妃如何苟活?”
言罢,她膝行向前,苦苦哀求道:“天后娘娘,妾身愿将自身这九宇雀翎借与昊阳殿下,只求您放过灵均吧!”
百里倾瑶面露嫌恶,一脚将其踢开,讽道:
“就凭你那低微灵力,也妄图冒充我阳儿神力,真是不自量力,也不照镜自观,掂掂自身斤两。”
传言,朱雀公主在嫁入九重天阙后,曾染上一场恶疾,不仅灵力所剩无几,就连神志也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灵均见母亲被踢得重重跌坐,心痛如绞,眼中关切之色溢于言表。他望着母亲那凌乱的发丝与狼狈的模样,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其落下,心中暗暗发誓,定要让这对母子付出代价。
百里倾瑶将母子神情尽收眼底,唇边勾起一丝狡黠冷笑:
“朱绾绾,你倒提醒本后了,虽说你灵力低微,但你这身雀羽,若是全部拔下制成一件雀羽袍,待寒冬来临之际,或可御些风雪。”
说罢,运转灵力,以缚仙索缚住朱绾绾,抽出凤鸣剑,剑影闪烁,五彩羽毛纷落,似落花飘零,如烈焰灼灼,若朝霞绚烂。
灵均面色惨白如纸,怒声狂吼:“放开她,放开她!”
轩辕昊阳狠踹其肩,怒骂道:“聒噪!”
百里倾瑶转身,得意而笑:“放开她,也不是不行,拿你九宇雀翎来换,不过你可要快做决断,你母妃这身漂亮的羽毛,怕是要被扒光了。”
言毕,又是一剑挥落,羽毛飘飞,鲜血溅地,恰似盛开的凄美血花。
灵均泪落眼角,颗颗晶莹,不再挣扎,仿若待宰羔羊,绝望道:“好,放过母妃,我应下便是,九宇雀翎任你们拿去。”
轩辕昊阳脸上绽出得意笑容,故意出言挑衅:“早该如此,也省得本殿下费力。”
灵均撤去防御,心如死灰般趴在地上。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思绪飘远,仿佛看到了曾经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温馨画面,又瞬间被眼前的残酷现实拉回。
轩辕昊阳扬起短刀,寒光凛冽,狠狠刺向他的头顶,生生剜下那九宇雀翎。那雀翎上血迹斑斑,犹带皮肉,惨不忍睹。
鲜血自灵均额头喷射而出,数滴溅于行凶者的长袍之上。
轩辕昊阳嫌弃地啐了一口,骂骂咧咧道:“晦气!”
临走仍不忘在灵均身上踢上两脚,方才心满意足离去。
“母后,还劳烦您将这九宇雀翎炼化,儿臣近日需专心修炼,以便给西天宫留个好印象!”
“你这滑头,倒会躲懒。”百里倾瑶宠溺一笑,又叮嘱道:“西天宫的客人来这九重天就在这一两日了,届时你要好好表现,莫要露馅,亦不可怠慢人家。”
轩辕昊阳一一应承,母子二人絮语连声,缓缓步出昭华殿。
轩辕灵均彻底昏死,朱绾绾如疯魔般扑到他身上,声声呼唤,肝肠寸断。她紧紧抱着灵均,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绝望,泪水止不住地流淌,打湿了灵均的衣衫。
而灵均却深陷梦境,往日屈辱半生浮现,不甘与愤怒交织,心中复仇种子已生根发芽。在那梦境之中,他仿佛置身于无尽的黑暗,唯有一丝仇恨的火苗在闪烁,越燃越旺。
他乃轩辕灵均,天帝第四子。遥想当年,天后百里倾瑶伴天帝征战四方,长子和次子皆陨于战火。故而轩辕昊阳降世后,天后视若珍宝,宠溺有加。而他轩辕灵均,虽身份尊贵,然而活得比九重天最末等的仙侍更为卑微。
此威严九重天,除天后外,另有十七位天妃。天帝妻妾成群,却不知为何,数万年来,其他天妃皆无子嗣。
他生母乃朱雀族公主,闺名“绾绾”,容颜绝美,不逊天后,然神志时有痴傻,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可怜即便母妃多半糊涂,却仍在天后母子刁难之时,以柔弱之躯护他周全,无畏刀枪棍棒。
他心中时有愤慨,叹天道不公,却只能默默忍受。平生所愿,不过待成年后受封一方天地,带着母妃远离是非之地。
原本母子居于九重天阙最偏远的东北一隅-昭华殿,殿中仅侍女兰溪照料起居,地偏人稀,倒有几分清幽静谧。
奈何,欲求清净而不得,麻烦纷至沓来,致使低微心愿也成奢望。
那日,兰溪来报:西天宫小殿下受邀来九重天做客。
母子俩本满心欢喜,以往九重天宴请,总有仙物赏赐,虽为下等仙君挑剩,然而有胜于无。且灵均生辰将至,他多年未睹父神尊容,满心盼父神能记挂他的生辰,前来相见一面。
然而昭华殿喜气未散,天后便携子登门,强行拔下他的九宇雀翎。
此翎自他破壳之日就长在他的头顶,是他的护身法器,也是他最珍贵之物。
兰溪常说:“殿下的雀翎生的极好,就连尊贵的雀王亦不及十分之一,日后定然前途无量,法力无边!”
然一万三千载忍辱负重,未曾换得半分安宁。
今日更是头颅遭人践踏,九宇雀翎亦被夺,鲜血汩汩,模糊双眼,恨意满胸,再难消散。
他奄奄一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神志恍惚间,听闻那对母子欲将他的九宇雀翎作为生辰之礼,送与远方尊贵的客人。
西天宫的小殿下吗?吾必让你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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