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间里有脚步声传来,沉重而清晰,压过了糖片儿宛若回音的说话声。

大林将视线转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那是上来的楼梯口;这一刻他的头脑无比清明,不但清楚辨认出每一次脚步落地的声音,而且还第一时间想起楼梯的台阶数量。

十级台阶,十次脚步声;楼梯口空空荡荡,不见人上来,但是第十一个脚步声响起时,转角平地上突兀浮现一个油腻腻的脚印。

脚印宽大,应该属于一个成年男性,而且鞋底沾满了某种不知来历的油类。

“糖片儿,门里的指纹锁也出了点问题,我找不到钥匙,不如你回楼上去,从后楼梯间下来?”大林平静地对着电话另一头说,甚至他自己都惊讶于自己此刻说话的声音竟能如此稳定。

话刚说完,不理会对面喋喋不休的抱怨声,大林立刻挂断了电话。就是说话的这一点功夫,地面上又落下了两个油脚印,脚印前进的方向径直朝着防盗门而来。

“如果人死了会变鬼,我又何必怕鬼?如果人死了有概率变鬼,那找游野帮忙,我也是概率最大的那个鬼。”大林在心里默默做着心理建设,不得不说,游野的存在让他面对某些“东西”时有了更高的心理阈值。

第四个和第五个油脚印相继落下;楼梯间拐角能有多大,这两个脚印并排在一起时,距离大林的脚尖已不足一尺。也就是说,脚印的主人实际上已经站在大林面前,而且近在咫尺——只是看不见而已。

哪怕再高的心理阈值,这会儿也忍不住心里发毛。

大楼旁的街道上有车驶过,车灯透过楼梯间的窗户照进来;防盗门关闭的那一半门扇上,映出一个扭曲破烂的人影。从眼角的余光,大林看到那个影子正抬起一只手臂,不知伸向何方;没等他细看,车灯已然远去,影子也消失不见。

一阵宛如剧烈耳鸣的噪音在耳中爆响,就像是近距离听到飞机轰鸣着划过长空,几乎要刺穿人的耳膜。

大林难掩剧痛,下意识地掩耳惨叫;但下一刻他就惊愕地发现现场只有自己的惨叫声,那轰鸣的爆响早已杳杳不可闻。

当他放下双手,四周的声音重新涌入耳中;剪辑服务器里从不停歇的散热风扇声,楼外时有时无的汽车引擎声、鸣笛声,一切平常听习惯了的声音在这一刻都重新回来。

当然,最清晰的声音还是糖片儿从后楼梯间开门进来的声音。虽然隔了整整一个办公区,但防盗门自动回弹阖上时的碰撞声响彻楼层。

光从门的声音就听得出来,小姑娘这会儿一定是满腹怨念,脚步声踩得“哒哒”响。

“哈,门开了?你刚才不是说指纹锁坏了吗,还要我上去又下来,白白爬了四层楼?”糖片儿气喘吁吁,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装的。

大林转头,看到防盗门依然半开着,门外干干净净,地面上也没有了油脚印。只一转头的功夫,他就想好了措辞。

“刚才指纹锁确实没反应,但是我敲了几下,它又能开了。我估计是接触不良。”大林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睁得老大;只要是用电的东西出问题,“接触不良”就永远都是第一个会被提及的理由。

线路什么时候接上,什么时候又接不上,那是很玄学的事情,撒谎都不容易被拆穿。

糖片儿半信半疑,绕着指纹扫描器转了半圈,突然一个箭步蹿出去,从外边将防盗门锁上,然后伸手在门外的指纹扫描器上一按。

只听“哒”地一声,门锁锁芯弹动,而后是电子提示音:“已开门,请顺手关门。”

糖片儿拉开门,嘴里嘟嘟囔囔:“什么破门,就故意欺负我是吧?”说话间她目光往旁边一扫,不禁“咦”了一声。

“大林哥,你快看,谁在门上边写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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