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白布,在劫那张精致俊俏的脸缓缓映入眼中,若不是惨白如斯,就像往日倚在我怀中睡着了一般。
人生历经大痛大悲,我以为自己会大哭出声,却发现怎么也哭不出来,原来真正的悲伤没有眼泪。慢慢抱起在劫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逐渐冰冷的身体会是我那可爱的弟弟。房内众人哭得撕心裂肺,我静静道:“全都出去,别吵着在劫。”
日出东头,一缕暖和的晨辉穿透了泛着柔润光泽的白玉珠帘,落入明月斋南边的静谧阁子,柔柔地撒了在劫一身的金黄,仿佛悄悄寻找他曾经在这个世上活过的丝丝痕迹。我俯首亲了亲他毫无血色的唇畔,“在劫,阿姐亲亲你,你怎么不醒来?为什么你答应了我却做不到?”他说会为我活着,他说过的……
房门“哐啷”一声巨响被蛮横推开,天赐一脸慌张地冲了进来。
我双目无神地看着他,往昔三人在草堂里的快乐回忆恍若水影般从眼前晃过,最后全都被搁置在潮湿的角落发酵,“天赐,在劫他不在了,以后再也不会跟你吵架了。”
天赐一听突然发了疯似的冲上来,一把将在劫拽出我的怀中摔至地上,二话不说扑上去一阵暴打,拳头雨点般落在在劫的脸颊、下颔、腹部……边打边口中怒骂:“臭小子,谁准你死的,给我活过来,凭什么惹了悦容姐难过却不做声?活回来跟我好好打一架,爷再一拳送你去死!”
我呆滞半会连忙上去拉开天赐由不得他作践在劫的尸身,孰知他却像失去理智似的打骂不停,我愤怒朝他脸上甩去一记巴掌。啪的一声脆响,我怔住了,他也怔住了,紧紧咬着下唇不再看我,又猛地扑上去一脚踹向在劫的胸膛:“好,死得好,从今往后悦容姐就由我照顾!”
谁知这一脚踹下去,本是躺在地上毫无声息的在劫突然弓起身子呕出一口黑血来,幽然睁开双眼,一把抓住天赐的脚踝将他撂倒在地,虚弱地冷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的阿姐还轮不到你照顾。”他抬眼幽幽看着我,眸心恍若水草晃荡,“在劫说过为阿姐一人而活,怎么可能不做到?只要你轻轻唤我一声,就算是地狱也为你回来。”
我茫然立在原地,口中喃喃念着:“好、好,是我的好在劫。”回过神时早已泪流满面。
将身体孱弱的在劫扶回床榻,赶忙命丫鬟将那半株雪灵芝熬成汤药解毒。事后大夫前来把脉,道是体内残毒已解,庆幸有十二爷这一脚震出胸口淤血换回一口气,否则真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送天赐离开的时候,我抚着他那张被我打得红肿的脸颊,歉然道:“对不起,还疼吗?”
天赐微微偏过头躲过我的手,闷着声音说道:“什么时候你才能待我也像他这般真心?我……也是你的弟弟啊。”说完头也不回地跑开,微风碎裂,儿时的笑声回响耳边,徒留我一人在原地叹息。
回到在劫房中,发现娘亲已经醒来,正在床榻旁拧着毛巾照顾沉睡的在劫。
我隐去服下血蛊的事,将所有事情的始末告诉她,包括认萧夫人为母,跪在她的面前无声泣道:“娘,悦容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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