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薄齐温急匆匆地走进大堂内,即墨令高坐于上。

“县君,东莱贼向我即墨杀来了。”

齐温疾步走了一阵,汗水走了出来,内衫有些湿润。

但比起自家壁被贼军破了已算幸运。

他还直呼自己有先见之明,不然妻儿老小此刻便落入贼手了。

不过破家之仇,不共戴天!

“这群贼子当真是癫了,这么热的天都不怕中暑么?”这时,一个头戴进贤冠的中年男人咧嘴笑骂道。

“田公,贼子热死才好。”立即有一人接话。

“黄公、田公,这都什么时候了,二公还有心思打趣贼军。”

齐温是忧心忡忡,有些不愉。

说来,被唤“田公”的兵曹掾田宾和他往上追溯,还是出自同一祖先——挽救齐国的田单。

齐国被秦国所灭后,田单的后人中,便有以昔日国号为氏的。

而他二人也私交甚厚。

田宾当即收整面容,“县君,仆以为不必忧虑。依旧奉行我们先前所定的策略即可。”

“不错。”

正是被称作“黄公”的那人继续道:“我即墨城高池深,想当年,燕国乐毅率六国联军二十余万攻齐,连下七十余城,却最终折戟于莒与我即墨城。

今日贼军区区万人,只要我军坚守不出,贼军便无可乘之机,想入我即墨城,痴心妄想。”

即墨令闻此,大感欣慰,道:“黄公、田公所言甚是,我即墨只要吸取壮武的教训,坚守不出,东莱贼则拿我们毫无办法。”

壮武怎么丢失的,他们当然一清二楚——逃出壮武的几个长吏现在都还在即墨城内。

至于城外百姓,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如今他这个父母官也无能为力!

只要即墨城不丢,到时候再给族中长辈送些钱财,说不定明年就直接升太守了。

朝中有人就是好啊!他这长辈可了不得,乃是被当今天子唤为“阿父”的常侍张公。

若是按照族中辈份,他要尊称张公一声“伯父”。

他这官就是他伯父给他谋得的。

就在这时,一个令卒来报:西乡邑被贼攻占了。

即墨令眼皮耷拉了一下,便挥手示意那卒子退下。

继续坚守不出!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方才那令卒又进堂来报:李家、钱家、王家被贼所破。

正要起身离开的即墨令又坐了回去,想了片刻后,厉声道:“敢言出兵者,斩!”

他扔下这话,便令左右扶他起身回后堂去了。

剩下的几个长吏对视一眼,也走出了县寺,只剩下一些小吏面面相觑。

其中不乏愁容者,一部分是为城外的百姓而愁。

而另一部分眼神中透着绝望的却是为自家而发愁,他们的家在城外,家眷亲属俱在。

更有一些在心中直接骂了起来:“这狗县令,除了榨取我即墨百姓的血汗钱,根本不怜惜治下百姓。”

而城外的乞活军在陈烈的率领下,派各部分路攻取即墨治下的各乡邑、各豪强大姓家。

顿时,即墨全境风声鹤起,无数百姓弃家逃走。

他们大多往即墨城而逃,但却发现,即墨令并不开门接纳他们。

而他们又不得不继续逃跑,其中一大部分人选择往北,一少部分选择往西。

而剩下一部分实在逃不动的猛然发现:那些贼人根本不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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