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要入甚么教?”忽然一个正在驿馆前张贴告示的公人转过身来问到。
他一边说一边带着两个差官走了过来:“站住别动!答我问话,要入哪个教?”
猎户瞧见公人气势汹汹,吓得脸都白了:“启禀大人,小、小人不入甚么教。”
公人哼了一声,环视在场众人,朗声道:“我是京兆府缉捕使臣杜文斌,今日奉府尹命,捕捉贼犯。”
他将手里的告示打开清了清嗓子念道:“陕西路户县依奉京兆府指挥使司,该准京兆州文字,今有民间教派腾龙宗,捏造妖言,逞弄幻术,煽惑军民百姓,作乱犯上,官府急令捕捉腾龙宗教众,如有人停藏在家宿食者,私自妄议传播魔教言论者,与犯人同罪;若有人捕获前来或首到告官,论功支给赏钱一千至一万贯文不等……”
念及此处,他收起告示,指着猎户和樵夫道:“呐,你,还有你,腾龙宗乃是作乱犯上的魔教,加入者以妖贼论处。我还愁无处捕捉,想不到你等竟敢公然传播魔教,真是自投罗网。”
年轻樵夫急忙辩解:“大捕头,小人不是魔教的。是这、这个人说入了腾龙宗可以救小人母亲姓名,小人并不知是魔教啊。”
大嗓门猎户此时耳朵似乎彻底好了,也吓得连连摆手:“观察明断,小人也不是魔教的,只是听别人传说腾龙宗能治病,才好心教他去入。要不是都头来张贴告示,小人又如何知晓那腾龙宗是魔教,若是知道,岂敢胡言。”
“呵呵,还敢狡辩!”杜文斌冷笑道:“那腾龙宗借洪水天灾,妄生怪事,散布讹言,显耀邪法妖术,便是明眼人就能看得出来。你等若非居心不良,又怎么会当众煽动百姓入腾龙宗。”
大嗓门猎户道:“上覆观察,只因小人前日确是在潏河边亲眼看见一人乘龙、蛇而去,真是神仙下凡一般,人人都说那是仙家的法术,小人没曾想到会是妖法,更不曾想到腾龙宗竟是魔教。”
“胡说!我读一鉴之书,何曾见过什么仙君乘龙蛇下凡?只有当今圣上才是真龙天子。不承认是魔教的也无妨,你等这也是当众搬倒是非之罪。先判你等二人捏造妖言,以讹传讹,假称神仙下凡,煽惑军民百姓。再判你不知法度,狡辩冲撞朝廷命官。这就与我解去京兆府,把你刺配远恶军州受苦。”
年轻樵夫吓得面无人色:“冤枉啊,我们村里乡亲皆是亲眼得见,并非小人独自个胡说。大捕头若是不信,可以问众家。”
周围众人闻言立即齐刷刷地散开,全都躲得远远的不敢吭声。
杜文斌冷笑一声,朝左右喝令:“这厮还在嘴硬,拿下!”
那猎户和年轻的樵夫被按住跪在地上,直呼冤枉。
见此情景,曹希夷容颜不悦,向子卿使了个眼色,然而子卿只是捧着蒸饼摇了摇头。
曹希夷柳眉一皱,也不回头,兀自朗声道:“南台童谣出率相,洛阳民谶苦做徭。魔教作乱,朝廷放着贼人不抓,却先来迁怒无辜百姓,真心冤枉!”
杜文斌闻言望向曹希夷的背影,不由怒道:“大胆,何出此言!差官在此抓拿传讹妖贼,不干你这出家人事!快回观炼丹去,休得来行闲事!”
曹希夷刚要张口,却被子卿迅速送过来的半个蒸饼塞住了嘴。
杜文斌见曹希夷没再应声,又转身回去对周围的百姓挥手说道:“散了散了,都不要闲凑热闹了,把我的话传下去,如有哪个再敢妄传讹言,便是如此二人此下场!”说罢又瞥了一眼曹希夷,轻蔑地哼了一声:“嗛,哪里来的道姑。”
曹希夷听见“道姑”二字,“噗”地将蒸饼吐到子卿脸上,怒道:“不知者不罪,朝廷差官放着罪魁祸首的魔教不去追查,却忙着捕拿不明真相的无辜百姓,何以服人?”
“本官该管此地,领了台旨办案,便是天王老子也得服本官!要抓谁便抓谁。”杜文斌说着大步走到曹希夷身旁,伸手出来:“你这女冠,是哪个道观的,可有度牒带在身边,且予本官查验。”
曹希夷不动声色,将手落在自己的宝剑上,正欲拔出却被子卿一把按住。
与此同时杜文斌身后两个差官“唰唰”拔出腰间佩刀上来左右围住曹希夷,其中一个挺刀就朝曹希夷脖颈上架。
“锵!”
但听一声闷响,那差官手里的刀眼看就要落在曹希夷肩膀,刀刃却突然从中间一分为二。
而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位壮年道士,头顶纯阳巾,连鬓的络腮胡子,左耳白水仙的簪花,面目威武相貌堂堂,左手持拂尘,右手持一柄乌黑岑亮的檀木剑。
只见那道士慢慢将檀木剑收回背后剑鞘,声如洪钟:“无锋剑本不杀生,但若是为难好人,管他生人还是亡魄,无锋皆能压邪!”
赫然可见那宝剑的剑刃钝如木剑,压根就没有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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