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以往的经验,她应该下去逮住他例行公事一般的询问:

你是谁从何处来要往哪里去……诸如此类能够直击心灵的话,被问到的人会瞬间呆滞住然后下意识的回答你的问题。

然后猛然惊醒大怒一声:

“你神经病啊!”

于是你就有了由头缉拿他,这就叫做钓鱼执法。

她正准备跳下去,就听到那个家伙一边溜到背面一边碎碎念:

“今天是第五天,一哭二闹三上吊不管用,烧香拜佛祷告求神也毫无反应,莫名其妙让我来到这个地方总该要让我做点什么吧!

没有外挂的人生真的很难评……统子!统哥!统爸爸统爷爷!你们到底在哪里啊……”

悬空的脚被收回来,千叶汐静静地站定了好一会儿,随后轻轻地向后走去,来到边缘,抱膝坐下。

没有任何理由的行为,甚至可以说违背了她最初的决定,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是因为底下那个家伙噼里啪啦的一大堆胡话挺有意思,又或许这上面的风真的很凉快。

反正她突然就是什么都不想做了。

底下的那个家伙还在碎碎念,说到自己管生不管养的父母终于彻底解放了的时候很悲凉,又转而恼恨一大堆听不懂名字的游戏离他而去,最后又惊恐又释然的惋惜自己几十个g的学习资料……

乱七八糟的,但是个喜欢学习的家伙,不错。

实践课的铃声响起,所有学生乌泱泱的前往训练准备上课,再过不久各种法术的轰炸声能炸响天际,她忽然想起来好像也是有课的。

可她不想去了,这就算是……旷课?

风纪委员竟然旷课?

好像也不错。

阳光明媚灿烂,照在人身上暖暖的,偶尔吹过的风会适时的将温暖过剩的烦躁带走,天空很蓝,云是一团一团的,看起来很可爱。

这个地方似乎真的很不错,远方美好的景色适合画画,底下有个家伙叽里呱啦的讲着好多秘密,虽然有点吵,但感觉很安心。

她睡着了,毫无顾忌毫无防备。

醒来时猛的攥紧拳头,却忽的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空无一人,天边黯淡无光,阴云密布,整个城市好似陷入一片寂静。

想了很久,才发现原来是因为底下那个一直碎碎念的家伙不说话了。

要下雨了……

已经走了吧。

她站起身,很顺畅自然的跳了下去,先落脚尖再贴近后脚跟,所以发出的声音并没有那么大。

但到底还是惊动了身后的家伙,他迷迷糊糊的发出了一声呢喃,千叶汐心脏猛的一跳。

下一刻她就已经躲到了侧面的墙后。

等那家伙没了动静,她缓缓探出头,那家伙又睡着了。

她又想了很久,拿出了身上唯一一个可以舍弃的东西。

一包白桃风味的软糖,这是自家那个总是对她意图不轨的姐姐随手给她的。

她吃过一块,一般般。

所以舍弃它并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扬手一甩,糖准确无误的砸到那家伙的脑袋上。

而后转身离去,潇洒至极。

要下雨了,再这么不管不顾的睡下去,会生病的。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会提前坐在上面,听着底下的那个家伙自顾自的说话。

那家伙似乎没有朋友,常提在嘴边的墨菲同学似乎关系也没那么好,一直在吐槽,不过恶语到嘴边又戛然而止,而后就是好长时间的沉默。

再后来他很少说话了,但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笔记本,样子和她的那个很像。

眼光不错。

他经常待在这睡觉,一睡就是一下午。

她曾在他熟睡时近距离观察过他,实在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或许比普通还要略微的差上一点,听他对自己埋汰得多了,她也有些赞同的认可。

不过他睡着的样子还不错,虽然头发乱糟糟的,但那张清秀的脸上干干净净,挺好看的。

她看着他,一天又一天。

他叫陈怜。

记忆总是会眷顾第一次和最后一次。

——(?﹏?)——

望着那张与记忆里相差无几的面庞,只是脸色多苍白了一些,千叶汐眼帘垂下,低声说:

“对不起。”

早见沙织抬起头,看着神情黯淡的千叶汐,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陈怜,想了许久,开口问:

“汐,你的身体……”

“我沾染过灾厄,是陈怜一直在帮我……”

早见沙织眨了眨眼,显然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半晌后才惊道:

什、什么!汐,你是说你……不对,你是说阿怜可以帮你,那是指?”

“可以压制,体内的影响也在慢慢消除,但是每一次……他都会变成这样……”

早见沙织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千叶汐忽然开口,声音低落:

“这样不好。”

“怎么了?”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帮我。”

“……”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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