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月手指轻颤:“你简直强词夺理!”

这顶大帽子若让沈逾白扣下来,他往后还如何在朝堂立足?

他官阶虽高于沈逾白,可沈逾白是归徐直管着,就算想用官阶压人也办不到,只能当着众人的面一甩衣袖,怒气冲冲道:“不愧为沈六元,不止文章做得好,吵起架来也是如此厉害,只不知你敢不敢如此对阁老们!”

你沈逾白不是硬气吗,有本事找阁老们去。

自古翰林重声誉,得罪权臣是常有的事。

只是一旦为了名声得罪权臣,往后的仕途便颇为坎坷,更有人一辈子得不到重用。

姜清月就是要当着众翰林的面将沈逾白架上去。

若他为了清贵名声去得罪阁老们,便莫想要前程。

若他退缩了,那就是他沽名钓誉,被世人不齿。

沈逾白却是讥讽一笑:“南边旱涝涉及两郡二十六府,百姓们流离失所,食不果腹,你身为朝廷命官,不献计献策救百姓于水火也就罢了,竟为了一己私利去打搅阁老。一旦因此耽搁救治百姓,你要用数百数千条人命来成全你姜侍读的虚名吗?”

一记重击让得姜清月险些眼前一黑晕过去。

他扭头看向四周,就见衙房里的翰林们面上均是鄙夷。

姜清月浑身轻颤。

而沈逾白声音更大了几分:“你所换来的清誉不过沽名钓誉!”

这下姜清月气急之下,双眼一翻,整个人倒在地上。

瞧见翰林们纷纷围过来,只觉脸被丢尽了,便双眼一闭,干脆装晕。

翰林们哪里知道他气性这般大,赶忙呼喊:“快请大夫!”

翰林院吵吵嚷嚷,进进出出,忙了一整日,及至天黑时,姜清月“悠悠醒来”,捶胸顿足:“杀我者,沈六元矣!”

沈逾白等到他醒来,带了自己的东西下衙。

而“沈六元骂晕姜清月”一事就在京城各衙门迅速传开。

众大臣们对沈逾白生出一丝惧意。

他们常年争斗,嘴上的功夫是极深厚的。

可当他们听到沈逾白骂姜清月那些话,才发觉这位“沈六元”竟如此不好惹。

将百姓之命压在姜清月身上,往后姜清月再想做清流已是不能够了。

也不怪姜清月要喊出沈六元杀他的话语来。

此事传到宫中时,天元帝便对何德全道:“朕早说了沈六元乖觉得很。”

何德全道:“沈六元瞧着文弱,又谦恭又温和,竟如此刚烈。”

天元帝冷哼一声。

若果真温和,也就提不出那等激进的田地之策。

“就该狠狠磨磨他的性子。”

何德全听出了些别的含义,就顺着天元帝的心意道:“沈六元贪口欲,定是最近只能吃光禄寺的餐点,心中颇多怨气。”

“朕贵为一国之君,也只能吃那些,他不过一小小编撰,有何怨气。”

天元帝道:“不过官场上踩低捧高罢了。”

那姜清月竟能因着几句话便晕死,实在不堪重用。

“贡兴府知府之位空虚,着姜清月即刻上任。”

何德全心中大惊。

这是要姜清月外派啊。

按照惯例,翰林们通常是犯了错才会被外派。

虽是四品知府,此生却极难再进中枢,怕是要止步于此了。

何德全一直在天元帝身边伺候,自是知晓天元帝本有意提拔姜清月,只是时机未到。

不成想,因意气之争,那姜清月就失了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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