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周,梦魇之月都忠实地升降太阳,让日子过得就像是她统治之前一样。除此之外,她几乎什么都没做,只是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她继续着王国的统治,并且牢牢管住法汇,让他无法越雷池一步。除此之外,梦魇之月几乎没有从床上爬起来过。

关于她升起了太阳,决定结束永恒之夜的这个爆炸性新闻传开了。这简直是艾奎斯陲亚最具冲击性的新闻了。仅次于梦魇之月快速崛起的新闻而已。

这新闻带来了各种各样的反应。

梦魇之子们对此非常不满,法汇尤其突出,认为她这种软弱的征兆必须马上结束。虽然他们不敢当着女王的面说这些话,但是她也能从任何普通小马的窃窃私语中听得到这些。

普通百姓则对此非常非常不安,就好像梦魇之月是在用几天充满阳光的日子捉弄他们似的。他们相信她会毫无预警地突然再度召回永夜,因为她只是在玩一些恶毒的游戏,或者是她正在对艾奎斯陲亚计划着什么更加糟糕的事情。

而且,即使是有些小马是真正在感谢她把太阳重新归还给天空,梦魇之月也没有听到他们。相比起害怕她会带回永夜和声讨她所作所为的小马们众多如雷鸣般的怒吼,那些感激的话语只不过是窃窃私语而已。

这就像是一场包围着她的风暴,只是让梦魇之月思绪中的浪涛变得更加汹涌。她一直在试着理解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为什么当她只有和纠纠和可爱标记童子军在一起的时候,或者是回忆起她过去身为聂克丝的日子,才会感到快乐?为什么她没有了过去她曾经拥有的执着的欲望?为什么过去的梦魇之月冷酷无情,而她却变得如此仁慈宽厚?

数不清的想法和问题像是走马灯一样停不下来,让艾奎斯陲亚的新女王夜夜都难以入眠。梦魇之月远离马群躲在卧室里,锁上大门,甚至对外面的世界置若罔闻。

但是有时候,世界是无法被置若罔闻的。

嗵!邦当!!!

“嘿!我说了你不能进去!”

“抓住她!”

唰!乓啷!!哐啷啷!!!

“站在……我说站住!”

“小心!她朝门那边跑过去了!”

“谁快点叫些天马过来帮忙抓住她!”

“留神!”

唰!嗖!砰咚!嗙!

“就……就是这样!我们抓住她了!我们把她包围了!”

“没有小马敢耍弄我们!你因为闯入城堡而被逮捕了!大家!一起上去抓她……三……二……一……”

“唔哇哇啊啊啊啊!!!”

砰隆隆,当啷,当啷……

梦魇之月从床上跳了起来。眼睛恼怒地眯成了一条线。她走向阳台的门,展开她的翅膀猛地冲了出去。她低头瞪着下面城堡的庭院。几个小时之前她才升起太阳,不过,毫不在乎现在有多早,梦魇之月尽她所能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最大音量怒吼出来,她的音量足以把小马镇的不少小马从梦中吓醒。

“这儿怎么回事?!”

能回答她的就只有呻吟声和抱怨声而已。庭院中心横七竖八地堆了一大堆城堡卫兵。骚乱的来源正在败北的卫兵们旁边,一边咯咯直笑一边围着他们顽皮地蹦来蹦去。就好像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游戏一样。那是萍琪。

“你们这些小马真笨!捉迷藏不是这么玩的。”

梦魇之月都不知道她是应该为她看到的而目瞪口呆,还是为她的卫兵这么简单就败阵而勃然大怒,还是倒在地上笑得满地打滚。一只活力十足的粉红小马在毫无自觉的情况下孤身摆平了她所有的天马和陆马卫兵。哪怕这世界说不定都要完蛋大吉了,而萍琪也始终都是萍琪。

“站住!”几个新赶到的卫兵叫道。城堡兵营的独角兽们冲进了庭院,角上已经开始发光。梦魇之月有点疑惑他们是打算用漂浮魔法抓住萍琪,还是用些更危险的魔法阻止那个蹦蹦跳跳的入侵者。

不过萍琪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自己正置身于危险之中,她脸上笑开了花。“哦,你们这些家伙也想玩捉迷藏吗?好啊,但是记住我才是‘鬼’,你们得从我这里跑开才行。这些小马们就是不知道这个,他们一直都往我这里跑。”

“这不是游戏!你侵入了梦魇之月女王的皇家城堡!马上投降!”

“卫兵,稍安勿躁。”

几乎要开始使用魔法制住萍琪的独角兽们急忙立正。梦魇之月从她的阳台上滑翔下来。降落在这片骚乱旁边。“殿下,这只小马闯进了您的皇家城堡!”一个卫兵报告道。

“对,我看到了。”梦魇之月回答道。低头看着萍琪,“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个嘛,我来这里看你,但是当我问卫兵的时候,他们就对我说‘不,任何想要与伟大的梦魇之月面谈的上访者都必须预约,而且这预约必须经过法汇的批准才行’。”萍琪回答道,她用粗鲁的声音说出后面一段话,模仿或者是捉弄着卫兵。

“但是我就告诉他们啦,我一来不是要爬上房子,二来如果我要鱼跃的话会去游泳池或者健身房。我只想和你说说话,但是他们却叫我走开。”

“可是我真~~~的非常想要和你说说话,所以我就没有离开,”萍琪继续喋喋不休。“然后他们就打开门叫我离开,然后我就决定了,如果他们笨到让城堡的门一直都这么开着,那么我要是进去的话他们应该也不会介意才对。然后这些傻瓜卫兵就开始追着我跑,在我还没注意到的时候我们就玩了一轮好厉害的捉迷藏。”

梦魇之月把一只蹄子掩到嘴上,尽最大努力不在她的卫兵们面前笑喷出来。她都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但是她无法否认,强忍着不笑出来还真不是件容易事。不过,生硬地咳嗽一声,她总算在俯视着萍琪的时候得以恢复严肃的表情。“那你为什么想要见我?”

“为了给你这个啊。”萍琪回答道,扭头从她蓬松的尾巴里抽出一个信封。她小心翼翼地用牙齿叼着它,把它递给了梦魇之月。她接过了信封,把它升到面前。

她抽出里面的东西,发现那是一张明亮的粉红色纸片,上面装饰着快乐的气球和鲜花,以及带着明媚笑容的小雄驹和小雌驹。这是……一张请柬,纠纠的生日派对请柬。

一瞬间,梦魇之月刚刚感觉到的轻松和幽默就化为了沸腾的怒气。她把请柬摔在地上,一蹄子踏在上面。“你在开什么残酷的玩笑?!”

“玩笑?什么玩笑?有小马开了个玩笑吗?”萍琪问道,她兴奋得直喘气,然后开始笑。“哦~~~是敲门玩笑吗?我喜欢敲门玩笑!我绝对喜欢这个!头一只小马说‘敲敲门’,然后另一只小马就说‘是谁啊’,然后头一只小马就说……”

“萍琪!”梦魇之月咆哮着打断了她,吓得她的大多数卫兵都像是萍琪一样蹦了起来。“我说的是这请柬!”

萍琪咯咯笑,“哦,那不是玩笑,小傻瓜。”

“你以为我是个无知的幼驹吗?!我为什么要去参加一只小雌驹的生日派对?纠纠又怎么可能想让我去?就算是纠纠想邀请我,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相信她的双亲居然会允许她给我送请柬?我真应该为了这个残酷的恶作剧把你关进地牢里!”

萍琪自梦魇之月到来之后始终挂在脸上的笑容慢慢地褪去了。“但……这不是恶作剧。”

“那就告诉我实情!”

萍琪望着天空,就好像想从云彩上找什么东西。“好的,我想想,嗯……你问了很多问题,不过我会一一解答。不,我不觉得你是无知的幼驹。你太大了,连小雌驹都不是,更别提幼驹了。为什么你会要去参加派对?这个嘛,这可是派对,每只小马都喜欢派对。为什么纠纠想邀请你?因为她说太阳再次升起来之后,她从没见过你参加我们的社区派对。”

“至于纠纠的双亲嘛,”萍琪继续说道,“他们实际上不知道她给你送了请柬。派对将会在方糖小屋举办,所以我负责发放所有的请柬,而纠纠问如果我的请柬还有富余的话能不能送给你。”

“而且,说老实话,我一开始也不太确定。我是说,参加派对的小马越多派对也就越有趣,但是就连我都不觉得邀请你是个好主意。但是纠纠告诉我说你并不真像大家心里想的那么坏,所以她还是希望你来参加她的派对。我就笑了,我就对她说,‘小傻丫头,为了以防万一我总会留十张额外的请柬’,于是送完所有的请柬之后我就蹦~~~到这里来送你的这张了!”

“那么,你会来参加吗?就是今天,而且会超级无敌有趣的。”

梦魇之月盯着萍琪充满希望的笑脸,然后瞟了一眼在她旁边的卫兵们。然后她看着地上被踩坏的请柬,轻轻地用魔力把它捡了起来。她小心地把它展平,重新凝视着上面快乐的气球和鲜花。最后,她折起了请柬,把它还给了萍琪。

“我不会去的。”梦魇之月淡淡地宣布。

萍琪的脸失望地皱了起来。“啊,为啥不去呢?纠纠真的很希望你能来,她保证会做很多很多的薄荷棒糖,她说你喜欢它们。”

“告诉纠纠我很感谢她的邀请,但是……我没办法去。”梦魇之月重申。

“嗯……那好吧。”萍琪回答道。她接过请柬,把它放回自己蓬松的尾巴里。“就算所有的来宾都来不了这依然是场派对。不过,派对里总会留出地方来欢迎更多的小马参加。所以,如果你想来的话,派对就在今天下午。如果你想参加,随时欢迎你。我知道如果纠纠以为你不来但是你却来了的话她肯定超~~~高兴的。这就像是大惊喜!”

“那我就回方糖小屋了。”萍琪愉快的说道,在她的蹄子上旋转着。“回头见啦,聂克茜女王。”说到这里,她开始蹦蹦跳跳地离开。一路蹦出城堡的正门,沿着路向小马镇跑去。

“陛下,你想让我们追上去逮捕她吗?”独角兽卫兵之一问道。

“看清楚情况吧。你觉得你们真能抓得住她?”梦魇之月问道,扭头看着那一大堆才刚开始试着站起来的卫兵。“要是抓不住,你们也想冒着加入那堆蠢货的危险吗?”

卫兵们彼此对视,然后默不作声地决定回去日常巡逻了。很快的,伴随着城堡恢复了常态,萍琪带来的幽默消遣也荡然无存。有一刻,梦魇之月真希望萍琪能多留一会儿。

* * *

梦魇之月回到了她的卧室,准备继续她沮丧的失眠。她躺倒在床上,紧闭双眼,让自己沉浸在思绪之中。沉浸在那些在萍琪来打扰之前,梦魇之月找不到答案的,无穷无尽的问题之中。既然整个艾奎斯陲亚都当她是个暴君,那么她要按照这条路这么活下去怎么就这么难?

那些想法,那些扭曲的想法,现在全被推到了后面。就像一个面对一大群恶狼的孤胆英雄,一个孤零零的想法把那些黑暗的,紧抓住她不放企图压垮她的情感全都压了下去。

纠纠邀请梦魇之月去参加她的生日派对。她以前从来没参加过生日派对,而且她无法否认,她内心的一部分觉得这个邀请实在是太富有诱惑力了。有一刻,成熟的天角兽又变回一只小雌驹了,她独自幻想着生日派对会是什么样子。那里会有什么样的蛋糕?会有游戏吗?

那里当然会有游戏!只要是和萍琪有关的话,那里肯定,至少也会有蒙眼钉马尾巴。她说不定连糖罐纸偶都会挂出来!

不过,关于派对的幻想在梦魇之月从卧室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时候消散了,而且她无奈地回忆起她再也不是聂克丝了。她再也不是一只小雌驹了。她是一只成年的雌驹,艾奎斯陲亚的女王。她是带来永夜的梦魇之月,把赛蕾丝蒂娅和露娜放逐到太阳和月亮的怪物。按照法汇,梦魇之子,以及艾奎斯陲亚大部分的小马所意料中,她本应该是个邪恶的暴君,残酷无情,铁石心肠,而且……

心情变得更加恶劣,梦魇之月扭头把视线从镜子上移开。她已经厌烦了,她已经厌烦在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之间左右为难。她已经厌烦了……不得不把朋友和母亲关进地牢。小苹花,甜贝儿和飞板璐比她更应该去参加那个派对。

梦魇之月暂停了这些想法,稍稍露出了一点微笑。她不能去参加派对,否则法汇肯定会为了这个而唠叨个没完。但是……说不定她还能为纠纠做些什么,让这一天更加特别。

* * *

砰……砰……

萍琪蹦蹦跳跳地跑向方糖小屋的正门,一脸欢笑地打开了它。纠纠的生日派对正在气氛高涨中,唯一没有来的只有梦魇之月。派对依然充满了欢乐。派对的音乐和快乐在萍琪开门的时候都满溢到了街上。

“嘿,我可以帮你们什么吗,先生们?”

两个梦魇之月的皇家卫兵仍然一副石头脸。他们走到两边,露出了后面的一个超特大号生日礼物盒子。盒子包装在紫色包装纸和蓝丝带中,顶部还打了几个孔。

“我们奉命把这件礼物送给一只名叫纠纠的小雌驹,并且看着她立刻打开它。”

“一件惊喜的礼物!哦,这真太棒了!稍等一下,”萍琪回答道。她飞奔回派对里,一眼就找到了拥有这份荣誉的来客。一点警告也没有,她一把将纠纠从与她几个朋友的交谈中飞快地拉了出来,把她拉到了正门前巨大的礼物盒子处。

“哇,这是送我的?”纠纠望着那礼物问道。那礼物的大小比她还要巨大得多。

萍琪向卫兵们示意了一下。“他们就是这么说的,他们还说你要立刻打开它。所以~~~打开吧,打开吧!”

纠纠点点头,她就像萍琪一样热切地等着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她用牙齿拉住丝带上的活扣,向外拉开直到上面的蝴蝶结解开。然后,盒子顶部毫无预警地爆开了。伴随着四射的五彩纸屑,从里面蹦出三个小家伙来,笑得嘴都咧到了耳根。

“生日快乐!”把前腿兴奋地高举过头,小苹花,甜贝儿和飞板璐齐声欢呼。

“哦我的天!”纠纠叫道。差点没朝三只小雌驹冲过去。“我还以为你们仨都不在镇里呢!”

“这个吗,我们是在啦,不过……就说是聂克丝帮我们早点回家的吧。”小苹花说了个谎话。

“那太帅了!”纠纠欢呼起来。“只不过,要是聂克丝也能来就更好了。”

“对不起,纠纠,但是她来不了,”甜贝儿说道,她和其他童子军一起走出巨大的礼物包。“但是,聂克丝想让我们告诉你,她真的非常非常想来。”

“对,而且她还送了你一个礼物……这个嘛,在我们之后的礼物。就在箱子的下面。”

“哦,我来拿这个。”萍琪快乐地叫道。她蹦到空中然后一个猛子扎进大箱子里。片刻之后她重新冒出来。叼着一个尺寸更加合理的礼物盒子,放到纠纠面前。生日小马很快热切地打开了盒子,把头埋了进去。

“是什么?是什么?”小苹花问道。

纠纠从盒子里抬起头来,舔着嘴唇上的巧克力,“是软糖!而且超级赞!”

“哦,我能来点儿吗?”飞板璐问道,飞快地闪到礼物盒子旁边。

“当然可以,”纠纠回答道。让每个童子军和萍琪开始在礼物盒子里发掘,并且拿起一颗小心地切成正方形的软糖。很快,她们的眼睛都开始亮了起来。她们从没吃过这么美味的软糖。

* * *

在法汇走下城堡的石头旋梯的时候,他的脸黑得像是锅底。他身边没跟着任何卫兵,他甚至修改了巡逻安排。他要和那只特别的小马来场私下的交谈,而且他不希望被打扰。

走下了楼梯的尽头,法汇大步走过城堡地牢中一间间空空如也的牢房。直到他到达了最里面的那间,也是唯一被占用的那间。在他走到牢房的栅栏前时,暮光闪闪从她的小床上坐起身。他用冰冷而充满恨意的怒视迎上了她的视线。

“这都是你的错。”法汇怒气冲冲地说。

“这话还说得真是没想到啊。”暮暮嘲讽道,“还有,什么叫‘都是我的错’?”

“你知道梦魇之月今天干了什么吗?”

暮暮摇了摇头。“不,我只知道她来带走了小苹花,甜贝儿,还有飞板璐。她没告诉我她带走她们去干什么。”

“好,我来告诉你她干了什么。”倾下身把鼻子挤过牢房的栅栏,法汇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往外挤。“她,把,她,们,放,走,了。”

暮暮从她的小床里站了起来,微笑在她脸上慢慢绽开。“她真的这么做了?”

“没错,而且还不只如此呢!”法汇怒吼,他逼到了牢房前面。“她把那三个丫头装进一个礼物盒子里,然后让两个卫兵浪费时间把她们当礼物送到了一个生日派对上。她还送了另一份礼物,皇家御厨做的软糖。”

暮暮脸上的微笑变成了开怀的笑容,她抬起一条前腿得意地晃了晃。“不愧是我女儿。”

“胡说八道!”法汇打断了她,他的怒吼声响彻地牢。“女王陛下根本就不是你女儿,不管你在她脑子里塞满了什么玩意儿,你已经把她给毁了!”

“是你软化了她的心!是你在她的思想里塞满了同情和欢笑!是你教她热爱太阳!是你让她有了朋友!朋友只会带来软弱。真正的女王必须铁石心肠!必须只挂念着她的王国和她自己的欲望!但是现在,梦魇之月变得这么心软,她居然为一个小丫头送了生日礼物!”

暮暮轻蔑地看着法汇哼了一声,“随你怎么说吧,法汇,但是我真为她骄傲,她已经不再听从她那些过去的记忆或者是你那些神经病一样的教唆了。她选择了听从自己的良心,做那些她明白正确的事。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聂克丝就会……”

“她不是什么聂克丝!”法汇咆哮着打断了她。“她是梦魇之月!她注定要为艾奎斯陲亚带来永夜,让这个王国的小马们因为过去对她的轻蔑而遭受苦难!她注定要让你和你的朋友因为用谐律精华打败她而付出代价,那才是梦魇之月应该做的事!”

“那是梦魇之月会做的事,但是你那位所谓的女王再也不会那么做了,她现在只属于她自己,她能选择她想做什么事。”暮暮微笑着,站在栅栏后倾下身,仿佛亲眼见证着法汇的灭亡。“而现在,聂克丝正在选择走上自己选择的道路,她选择了成为她自己希望的样子,而且那绝不是你想让她当的那个怪物。”

法汇闭上眼睛,咬牙切齿,强压下狂怒的咆哮。他跺着蹄子,用力摇着头,克制着冲进牢房掐死暮光闪闪的冲动。气氛紧张了片刻之后,他依然很恼怒,但是现在,怒气已经回归控制了,让他能够再度瞪着她。

“我都不知道我吃惊什么。你的老师就是赛蕾丝蒂娅,曾经坐在艾奎斯陲亚王座上的好好先生。她认为无聊的和平比什么都好,根本看不到,在正确的统治之下,艾奎斯陲亚可以变得如此井井有条,变得如此繁荣富强。”

“而就像老师授课给学生一样,学生也把那些充满毒害的快乐灌输给了她照看的那个孩子。就算在我的女王重生之后,就算在梦魇之月恢复为她注定成为的模样之后,你都不肯罢休。你跑到城堡来,又是道歉又是甜言蜜语。是你把那些仁慈的毒药重新注入了梦魇之月的血液中。”

“但还是有希望的……”法汇说道。他的角开始发亮,打开了牢房的锁。在法汇慢慢逼近她的时候,暮暮快速向后退去,背靠着牢房的后墙,他的影子笼罩住了她,绿松石色的眼睛闪着险恶的光芒。

“要……要是你敢伤害我,聂克丝会……”

“哦,你会错意了,暮光闪闪,我才没打算伤害你呢。实际上,正好相反。毕竟,想要治愈一颗变软的心,还有什么比你的背叛更有效吗,亲爱的。”

* * *

“而她没有说为什么想要见我?”

“不,”法汇回答,他正陪在梦魇之月旁边,和她一起走下地牢。“卫兵们只是报告她开始尖叫,闹着要见您。我本来不想让这事引起您的注意的。但是她开始绝食了。”

“我很感谢你让我注意到这件事,法汇,”梦魇之月回答道,“但是我希望你等在楼梯尽头那里。我要自己和暮暮说话。”

“当然,殿下。”法汇赞同,他们两个到了地牢。如他被要求的那样,法汇留步不前,梦魇之月则走向走廊的深处。她望向最里面的牢房,看到暮暮正躺在她的小床上。她的整个身体几乎都盖在毯子下面,脸朝着墙壁的方向。

“你想要见我?”梦魇之月轻声地说。希望让法汇不会听到这场对话。

在开口之前,暮暮微弱地呻吟着,“是的……拜托,那些……那些卫兵……他们……”

梦魇之月感觉她的心跳停了一拍,她毫不犹豫地打开牢房的门冲了进去。“他们伤害了你?”

暮暮低声嘟囔着什么,但是梦魇之月听不清。她靠得更近了些,把她的头靠到了暮暮的头旁。

“卫兵们对你做了什么吗?”梦魇之月问道。说话的声音仍然很轻,但是底气很坚定。

“我很抱歉……我很抱歉……”

梦魇之月轻轻偎依着暮暮的颈部,“暮暮,不,不管他们对你做了什么,那不是你的错。”

“我很抱歉……我竟然在森林里找到了你。”

瞬息之间,梦魇之月感觉牢房中的气氛骤变,担忧之情瞬间被从暮暮那里感觉到的痛苦和恐惧所取代。伴随着暮暮低声念出的最后那句话,梦魇之月只觉得右肩传来一阵火烧般的剧痛。

她向后跳开,蹒跚着后退,倒在了牢房的地面上。她回头望着自己的肩部,那里出现了一道深深的伤口。剧痛难忍,这是梦魇之月自复活以来,身体上所体验过为数不多的疼痛之一。

回过头望着暮暮,梦魇之月望着她慢慢从小床上起身。本来应该套在她脖子上的禁魔项圈现在正放在床的枕头上,在她头边的空中,漂浮着一柄细细的魔法匕首。这是梦魇之月在大战赛蕾丝蒂娅时所使用魔法剑的微缩版本,但是它的危险程度丝毫未减。

“你干什么?”梦魇之月质问道。她挣扎着试图站起来。但是牢房的狭窄空间让她难以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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