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些天,公社配种站发生了怪事——所有的种牛、种马、种猪、种羊突然间全都病了。那些欢蹦乱跳的种畜们,一开始依靠自身能力配种时,表现都很正常,当它们用光了储备,需要借助外力时,就不对劲了,它们喝下催情素后,一个个不但不兴奋,反而如同骟了蛋般全都阳萎了。
配种员傻了眼,火速将兽医站剩下的畜用催情素送到县里去化验,原因很快便被查明,配种员给种畜们灌下去的全是白开水,显然,公社兽医站的超高浓度畜用催情素被人调包了。
“他奶奶的,反了他狗日的。”公社的一位头头暴跳如雷,责令全社男女老少齐动员,不查出盗窃催情素的坏分子誓不罢休。这位头头就是那个曾经在刘汉堡村因中邪而没能及时传达机密文件的干部。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人民战争的威力果然无穷,没有多长时间,就查出搞调包计的是刘汉堡村的知青刘臣。
刘臣倒是毫不慌张,他非常痛快的低头认罪,交代出自己不但往井里投放了畜用催情素,而且把一包“刺痒药”揉进了井绳里。愤怒的人们认为,刘臣最恶毒的手段就是把刺痒药揉进井绳,刺痒药的威力太大了!凡到井上打水的人必用手接触井绳,井绳却被揉进了刺痒药。刺痒药沾到手上并不让人特别在意,因为人的手远没有人的其他部位敏感。但人的手每天都要和胯下接触几回,尤其是男人,再加上超浓缩的兽用催情素从身体内部点燃欲火,整个人受到内外夹攻,神仙也救不了。
“哪儿来的刺痒药?”
“从前用剩下的。”
“给谁用的?”
“给小大、、、、、、”
“小大是不是你的同伙?”
“不是,绝对不是。”
刘臣毫无意外的被村里人骂了祖宗十八代,大家都恨透了这个坏分子,但是没有人提到这个坏分子对大家到底伤害到什么程度。人们对欲火熊熊的那七天讳莫如深,所有人心有灵犀闭口不谈,刘汉堡村的集体大中邪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只有那位深受中邪之害的头头心花怒放,像是又喝了一次畜用催情素般热血沸腾,一个宏伟的计划涌现心头——这是一个典型事例啊,抓好这件事大有文章可做,文章做好了对自己的前途大为有利。于是,他亲自挂帅,不分昼夜,广泛收集整理有关刘臣的种种劣迹。
无奈的是,插队后的刘臣表现非常好,甚至可以评为优秀,他也没干过偷鸡摸狗的勾当,而且一直和村民相处的不错。所谓的品行不端,也就是偷偷摸摸砍砍椽,自娱自乐而已。内查不行,开始外调,头头亲自跑到九原城里,到刘臣插队前所在学校进行外调,查获了大量他认为极其宝贵的专案材料。
“奶奶的,这小子天生就不是个好东西!狗日的!”
根据已掌握的材料,刘臣是可以判死刑的。但这小子是否被判死刑,对头头来说都无关紧要,头头关心的是,畜用催情素事件怎样才能最大限度,或根本无限度地为己所用,他的眼前展现出一条亮堂堂的金光大道——拿上刘臣的罪行材料,先到县里讲,再到地区汇报,进而省里,进而北京,进而……
不幸的是,正当那干部踌躇满志之际,另一帮造反派的人马开始攻击他,说他为了解决个人问题没有及时传达机密文件,给国家造成巨大损失,把他轰下了台。
此时最幸运的是刘臣,滥用催情素事件不了了之,他的头上仅仅戴上一顶坏分子的帽子而已。对此他毫不在乎,坏分子和坏水儿有啥区别,都是一个意思。他甚至觉得自己在神驴事件中占到了便宜,村民和知青如今统一了口径,全都叫坏水儿。
坏水儿这个称呼可是比杂种、叛徒、刘疤瘌、疤瘌刘,尤其是日本人,砍椽货强多了。坏水儿听起来即亲切又悦耳,坏水儿远比那些队长、 书记、主任、司令等等大官衔还要动听。坏水儿的称呼越叫越顺口,刘臣这个本名很快被人们遗忘了。坏水儿臭名远扬,久而久之,坏水儿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坏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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