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石屋不算差。

和俊俏侍女所住的相差无几。

一张木床、一张木桌。

床板铺着草席和一套被褥,桌面放着一盏青铜油灯,这般陈设可比石城外围的简陋石屋强出了一大截,判若云泥。

除了这些。

墙面有四颗铁钉。

其中两颗钉上各挂着一件粗麻短衫,血迹斑斑。

这是……

血衣?

想到萧老西临走前的叮嘱,王浩走过去,伸手取下一件展开。

短衫,非常完整。

鲜血斑点的位置,没看到戳刺或磨破的痕迹,就好像鲜血是后形成的。

或者……

有人故意洒上去。

这突兀的猜测,并非无的放矢。

俊俏侍女身穿‘干净’的血衣,萧老西也没来由地提醒,这其中必然有某种联系。

王浩低头看去。

他身上的小褂、短裤和草鞋还算干净,只是吸附了尘土和些许泥斑,起码没沾上血迹。

血……

难道在猪猡矿场里,血有某种特殊的含义?

想不出所以然,王浩索性脱下自己的小褂,将染血的短衫穿上,捡起临时木牌,扭头出门。

他要去饭铺!

昏迷两天没吃东西,他的前胸快贴上了后背,肚子里一直泛酸水,不管明天是福是祸,至少先把肠胃填饱。

出门后。

王浩往南望去。

远处的广场上,已经看不到停靠的一辆辆囚车,更看不到行刑的场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佝偻的身影挥动着扫帚,似在清理地面的血污秽物。

从他被带走,大概过去了一刻钟。

有十名健壮兵卒招呼,三十三个灵根少年的鞭刑,根本用不了多久。

“唉,也不知阿开咋样了。”

王浩心里暗想。

现在的他躲过了一顿鞭子,马上又有饭填肚子,心里不禁挂念起同村的伙伴。

他也清楚。

这种担心纯属多余。

因为从测出灵根起,他们的性命就由不得自己。

饭铺不难找。

此时已近黄昏,循着丝丝缕缕的饭香,王浩穿过一条小巷,便来到相邻的街道。

这条街道很热闹。

一间间店铺正在营业,虽然没有小伙计吆喝揽客,却不时有人进进出出,有的店铺门前还排起了长队。

如果不是一件件血衣。

如果不是排队的少年衣衫褴褛,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

谁都会误以为,这里是某座集市小镇。

这世界的集市,王浩去过。

去年元宵节,他跟着小胖墩一家,到百里外的逍遥镇逛过一回庙会,那人头攒动、叫卖声此起彼伏的热闹场面,至今记忆犹新。

也是那时。

王浩知道了,星罗国买卖有趣玩意儿的,不单单有敲拨浪鼓、走村窜寨的货郎,还有正儿八经的沿街店铺。

眼前的场景,何其相像。

王浩拽了拽血衣,壮着胆子,沿着街边寻找起来。

街上来去匆匆的,大多是矿场里的罪奴,年龄比他稍大些,约摸十五六岁。

但绝大多数形销骨立。

脸颊、手脚粘着尘灰和泥垢,眸子里尽是疲惫,好像刚从矿场做工回来。

街道的两旁,饭铺聚人最多。

这些罪奴少年自觉排成长队,往门口木桶扔下一颗灰呛呛的小石头,从相邻的柳条筐里拿上碗筷,再找店伙计打饭。

饭菜,非常单一。

一个粗面窝头、一碗稀粥、一根黢黑的咸菜条。

少年们仿佛习惯了,捧着碗筷,随便选一张方桌坐下,开始木然吃喝。

王浩没着急进去。

而是继续寻找。

这条街除了饭铺,还有两类店铺热闹一些。

其一,是灵石铺。

其二,是丹散铺。

王浩观察过。

前者的店里,有几个罪奴少年拿着一大袋沉甸甸的矿石,跟店主换取了数块较为规则的灰白石头。

他们称这石头为“废灵石”。

后者的店里,用来交换的还是矿石,不过店主给的却是一种像狗皮膏药、又有淡淡药香的黑色药饼。

这药饼也有名字。

店主说它是“炼气散”。

这两种东西的叫法,王浩大致听过,但跟脑中的记忆有不小的差距,他索性等那家丹散铺不太忙的时候,向店主打听。

哪曾想。

丹散铺店主冷着脸,指了指挂墙的价格木牌,又挤出一句‘问工头工友’,就敷衍了事。

反倒是小伙计心善。

王浩刚拐出丹散铺,跟他差不多大的小伙计追出来,飞快解释几句,还指点他以后攒上一些原矿石,先去书铺淘些金箔片和功法,那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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