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直白目光,秦歌当然能觉察到。

美丽的代价很多,常被人注视就是其中之一。

秦歌早就习惯了。

但顾城的目光让她有些诧异。看几眼差不多了,哪有这样盯着的?

她咬着唇,在转体运动时回头瞟了顾城一眼。会话说的漂亮眼睛向顾城传递着清晰的信息。

“顾城同学,收敛点,这是校园。”

顾城微笑着迎上秦歌的目光,点头表示明白。

秦歌松了口气。

再次回头时,那双眼睛依然看着她。

清澈无瑕,但如影随形。

秦歌呆住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

他好像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只是单纯的欣赏美丽风景。

这种纯粹的欣赏秦歌谈不上喜欢,但也不至于生气。清澈目光甚至让秦歌在刹那间产生怀疑,阻止纯粹的欣赏是否有些不礼貌?

她认识顾城,还和他说过几句话,知道他是附中这一届高三的全年级前三十,除英语稍差其他科目都很出色。

学生时代,学习好和长的漂亮都是容易被原谅的通行证。秦歌暗自揣测,这呆子或许是学习太累才会看到发呆?

算了算了,和书呆子没法计较。

秦歌没多想,素手轻拢发梢,继续做操。

既然不是亵渎目光,随他去吧。

随着整理运动结束,这场不会在绝大多数学生心中留下一丝印象的课间操宣告结束。

学生们三三两两的向教室走去。

无人独行。

学生时代,不管做什么都得有个伴。学有学伴,玩有玩伴,放学有归家伴,就连吃饭都得有饭搭子。

有人去厕所都得叫个厕搭子。

石磊就是顾城的狐朋狗友。

课间操刚结束,他就拍拍顾城的肩膀,压低声音揶揄道:“哟,你今天怎么看的这么专注,人家美女给你眼神暗示几次还看,不怕她生气?”

顾城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现在是2014年,还没有男凝的罪名。

这里也不是东北,瞅几眼不至于引发流血冲突。

“看一眼少一眼,为什么不看。”

顾城的声音透着股淡淡的忧伤。

石磊以为他在说毕业后看不到,却不知顾城在感慨秦歌的生命即将走向终点。

顾城记得很清楚,就在几天后,他和秦歌意外的产生了微妙的交集,他给学习不太好的秦歌讲了讲比较基础的数学知识。

坏消息:秦歌数学基础很差,讲题十分困难。

好消息:秦歌数学基础很差,进步空间巨大。

在时间如金子般珍贵的高三,抽时间给别人讲题实在难得,顾城的心意可见一斑。

他勇敢的借4月1日掩饰半开玩笑的说出,“我挺喜欢像你这样开朗的女孩。”

人总是借着玩笑话说出心中真实想法。

秦歌当时笑盈盈的回应着:“好啊,那我们就是好朋友啦!”

多么完美的拒绝方式。

既不伤害顾城的自尊,又巧妙的表达心意。

顾城知难而退,两人的交集在高考结束后成为空集。

上大学后,他们不在一所学校,不在同一个城市,也不参加同学聚会,他们的人生似乎不再交汇。

直到有一天,同学群里刷新了一条消息。

“我是秦歌妈妈,秦歌几天前意外去世...”

墓碑前的白花,就是他和秦歌的最后交集。

就在顾城沉浸在往昔的回忆中,石磊忽然抓起他的胳膊,加快脚步。

“快走!”

“站住!”

轻叱声从身后响起。

怒气冲冲的女生拉着有些不情愿的秦歌,快速跑来,厚重的北方口音响起。

“喂,你盯着秦歌一直瞅啥意思,瞅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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