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像盛家这样低调做事的人家,都能成为他年羹尧的敌人,到那逆风的时候,不就举世皆敌吗?

“看来,口诛笔伐的滋味,你是没领教过呀。”

“儿子不怕!儿子如今可是川陕总督,深得圣心,不过一个区区盛家,要是在西南边陲,弹指可灭!”

“你真是个棒槌。”

“再说,就是后悔也晚了,儿子早就把她扔悬崖下了,现在去,不更显得儿子心虚,要去查探那丫头死了没有。儿子不去。”

年遐龄气急,指着年羹尧愣是半晌都没能说出些什么来:“你!”

“好了,不过是个三品官家的庶女,到时候送一份礼物过去赔礼道歉,最多就是为盛家儿子谋个差事,这事也就过去了。爹,你不必担心。”

年遐龄见说不通意气风发的儿子,重重叹了一口气说:“不管如何,你既做了错事,便要弥补,倘若盛家姑娘还活着,你就去盛家提亲,虽然你已经娶妻,但一个贵妾的位置,还是要给人家的。你害了她一辈子,就要补偿她。”

年羹尧低下头说着他爹的话说:“…是。”

然而,不知是他们的动作太慢,还是这个世界变得太快,上朝的时候,先是被盛宏歇斯底里地拿着年羹尧贴身玉佩哭诉年家跋扈嚣张,草菅人命,没等他们分辨一二,

擅长抄家的冷面雍亲王站了出来,说什么到甘露寺上香为孝懿仁皇后祈福的时候,与盛家四姑娘墨兰一见钟情,非卿不娶,要迎为侧福晋!

这下,傻子都知道捅了马蜂窝了,当下年羹尧脸色微变,他这是惹了不得了的人了?

哼,不过是个冷面王爷,又不是当今皇帝,他怕什么呢。只是,他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还能活下来,如今倒是麻烦了。

当即,他便跪下来请罪,把一切都推到了爱妹心切的缘由上,又恳切地请求盛家能够原谅,直直把盛宏气了个大倒,

墨兰坠崖没死,不是因为年羹尧手下留情,而是因为墨兰她福大命大!

康熙见事情闹得有些大,一边是勤勤恳恳,不惹事、不闹事的工部侍郎盛宏,一边则是他看重的爱将年羹尧,

和稀泥肯定是不行的,重罚自然也不可以,便说:“既然此事是因选秀而起,朕便册封盛家四女墨兰为雍亲王侧福晋,年羹尧无故伤人,杖责三十,罚俸五年,盛卿可还满意?”

这样一来,儿子的心愿满足了,盛卿那里也有了交代,年羹尧也跟着保下了。

“奴才深谢皇上!”

盛宏看出皇上显然是偏袒年羹尧,心中微微发凉,但好歹皇上还愿意给他一个交代,也只能这样了。

至于霜儿那里…

唉…

霜儿又要哭唧唧了。

“既然年卿家那位小姐同样是因为选秀一事被害…”康熙环顾一周,一个个儿子都低下了头不敢与他直视,连胤禛也躲开他的视线。

显然是觉得有年羹尧这样的大舅哥不好搞,没准娶了那年小姐,日后惹毛了人家,年羹尧就提刀上门呢。

后院都是柔弱女子,哪个经得起这样的恐吓?

哪个又舍得让后宅的妻妾们受恐吓?

最后,康熙看向了四儿子胤禛,既然刚刚他成全了胤禛,现在也该胤禛来成全他这个老父了吧。

原来他是用太子与其他几个阿哥之间的争斗达成平衡,顺便磨砺磨砺太子,如今太子被废、老大被圈禁以后,朝廷上的平衡被打破,只能重新打造新的平衡,

老大的势力几乎都被老八纠结老九、老十一起拉拢了去,他必须要抬出一个能够跟老八打对台的皇子,

一圈下来,他觉得除了老四有这个能力与胆量、担当以外,没别人了。

既然要让老四与老八两个缠斗,必然是要旗鼓相当的,因此,自从有了抬举老四的想法以后,他便有意动把年羹尧拉拢到老四麾下,

恰巧前不久年家上了折子,说是年小姐喜欢上了雍亲王,求他赐婚。

他本想着给老四抬一个年家的侧福晋,如今年家犯错,侧福晋之位是不能了,要不然,老四能别扭到不理他这个皇父。

加之,皇额娘昨日找他谈了谈,谈及了这件事,确实是年羹尧做得太过。

想到这里,他说:“赐年遐龄之女为…”

康熙看着底下一个个像鹌鹑似的的儿子,坏心眼地起了玩乐之心,他顿了顿,待看够他们害怕不安的表情以后,才慢悠悠继续说:“雍亲王格格。”

这时候,众皇子才长长松了一口气,纷纷看向脸色阴沉难看的老四,死道友不死贫道,一个个事不关己,看起老四的乐子来了。

“皇阿玛!”

胤禛才不想娶年小姐呢,有个嚣张跋扈,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哥哥,妹妹也好不到哪儿去。

“好了,就这么定了!”

康熙不等胤禛拒绝又宣布把年家挪入胤禛旗下的镶白旗,便大手一挥,火急火燎地退朝了。

“恭喜四哥,喜得美娇娘!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

“皇阿玛赐婚,这可是无上福气,四弟可要惜福啊!”

胤禛看向嘴欠的三哥胤祉,冷冷地说:“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可别,这可是皇阿玛疼你,才天降美娇娘,哥哥我可没这福气。”

“哼!”

胤禛看了一眼嘴欠的三哥,便气冲冲地拂袖离去,临走之前还颇有深意地看了年羹尧一眼,

谁说娶了年家那位就要好好对待了,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情,年家还能手眼通天管的着他的闺房之事吗!

雍亲王,后院福晋所在的宜安院里,

宜修听了天降美娇娘一事,瞬间坐不住了,一个是王爷求来的,一个是求皇上来的,还都跟她之前做的事有关,

她这算不算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剪秋,你说这宜安院还能有春暖花开的一日吗?”

从前她与王爷“愿如此镯,朝夕相见”,到如今,王爷只把她当成姐姐柔则的妹妹,单纯的姐夫与小姨子,

就是初一十五来了,也只是单纯地盖被子睡觉,没事的时候,王爷就好像忘记有她这么一号人。

她没了孩子,却要照顾姐姐腹中的孩子,她没了宠爱,却要忍受姐姐与丈夫恩爱缠绵,还要大度地迎一个又一个女子进门,

为什么…

为什么王爷爱的人不能是她,不能只有她!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好累。

“会的!福晋别灰心,王爷只是一时被别的女子迷惑,终有回心转意的一天!”

“但愿吧。”

宜修目光冷冷地看向窗外,热烈温暖的阳光也融化不了她身上地寒冰,没有爱,没有儿子,她只有四福晋这个名存实亡的名头了。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既然柔则不让她好过,那她就让柔则死后也不得安宁吧。她看向剪秋,轻得似乎连一丝活人气也没有,说:“既然盛家小姐是无辜的,那凶手便该另有其人,剪秋啊,柔则姐姐的祭日快到,夫人她也该为乌拉那拉家出点力了。”

“是。”

剪秋与宜修多年默契,自然知道宜修不是在说让乌拉那拉家的夫人觉罗氏去上坟,她应承以后,便默默退了出去,准备把谋害年小姐的线索扯到觉罗夫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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