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缘儿发呆做啥,快吃饭了。”“哦。”

下嘴的瞬间齐缘发现那只看上去寻常不过的窝头,竟有与众不同的味道,是那种奇妙的在他梦中品尝过的烤羊肉的香味。紧跟着齐缘尝了一口母亲夹在碗里的饭食,菜面中带着羊肉糜的芳香,白菜则带着羊脆骨和软羊排的嚼劲儿。山中仙子的承诺,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兑现了。

这一桌子看似寻常的粗粒吃食,到了齐缘嘴中竟然都吃出了鲜美羊肉料理的味道。

寻常人家一年都吃不上的羊肉齐缘现在张口就能吃到。这感觉妙不可言,也让他激动无比,简直是天赐的享受。几喜中,他将母亲留给自己的饭菜吃了个精光,而后倒头睡了个午觉,并在梦中又美美的饱餐了一顿全羊宴。而后的晚餐里,他继续吃家中的粗粮糠菜,入口却也依旧是羊肉的鲜美味道。

忽然有了这样的特异功能,齐缘起初是兴奋的,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察觉到了异样与恐怖的副作用。

毕竟再好吃的东西也会感到腻烦,而且羊肉的味道过分油腻,而腥膻,很容易让人反胃恶心。而更加令齐缘惊恐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股独特的香草羊肉味的范围在逐渐扩大。

从那天下半夜起,齐缘口鼻里能品闻到的任何味道,都变成了那股子挥之不去的烤羊味儿,以至于齐缘哪怕喝一口凉水,也能喝出口浓浓的羊肉汤味儿。

那变了异的香味不是人能够忍受的,齐缘更是很快从迷恋变成了厌恶。在恐惧、后悔、惊慌中,他开始想摆脱这一切。

为了摆脱肉香,齐缘开始吃生面,树根,甚至土克拉和盐巴。

但遗憾的是,他失败了,任何东西都是羊肉的味道,包括齐缘自己的头发和身体,终于齐缘崩溃了。

事情发生的第三天早上,齐缘拼命的呕吐着想摆脱这种从里到外油腻腻的感觉,他甚至不想呼吸。因为只要一抬鼻便能闻到那股厚厚的味道。到了中午,不堪忍受这折磨的齐缘,吐出了苦胆,浑身脱水,躺在床铺上连气儿都喘不匀称,更惶乱说话。

齐缘悲惨的状况很快引起了家人和邻里的重视。山民们一致认为他这是中邪了,但却又不知道他到底中的哪路邪性,以至急切又无从下手相救。

就在其原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的爷爷又站了出来,望着半死不活的孙子。思索许久后,齐老实忽然起身去了后院,回来时,他手里多拿了些龟岭村田间地头常见的紫花戒。随后,老人将紫花戒捏碎,放在旱烟锅里,点,又把烟锅子放在齐缘的鼻子下边,让其猛嗅。随着紫花界的燃烧,一股刺鼻的味道窜进了齐缘的鼻孔,虽然那野草烧着出的味道火热,辛辣极不好闻,但竟打破了奇原头脑中一直萦绕的烤肉味儿。让齐缘重新获得了呼吸和思考。

事后齐缘才知道紫花戒是可以解肉毒的药材。齐缘爷爷观察了齐缘许久,看出齐缘的症状乃是中了罕见的肉毒之血。

故而才慎重的选择了这罕为人知的方法来应急压制他体内的血毒。

毒素被药草暂时压制后,齐缘获得了思考和说话的短暂时间。在那短暂的时间里,爷爷齐老实瞪着他,那双一贯犀利如刀的眼睛,剑指七寸般问道:“娃儿,你是不是进山时吃了啥,不该吃的东西啊?”

面对着老人的质问,齐缘不敢再隐瞒什么,他急忙点着头,将遇见的黑树倒挂在树上的怪羊以及梦中白衣仙子的许诺都说了出来,屋子里的长者则在听完奇缘的话后,集体陷入了一种恐慌和缄默,须臾也不知道是谁人低声开口,沉重的说出了两个字。

山鬼。

山鬼,齐缘此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不过从大人的嘴中起源,很快知道这是一种老辈子人间口口相传的精怪。介于人兽之间,大有灵性,会用天机雷火烘烤烹饪。齐缘所吃的正是他的杰作。

后来齐缘在成年后,又从一个朋友口中进一步得知,他之所以在山里看见那些东西,是因为山鬼烹饪用的调味香料,因为预热不完善,才有大量的银朵类生物碱。

其中的二甲基四氢四氨酸成分能够让人类产生超联通思维效应,进而让人在一些特定的刺激下陷入不可预料的感知错乱性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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