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起了小雨。
夜幕降临,诺顿馆内灯光绚烂。这是一座有着哥特式尖顶的别墅建筑,屋顶铺着深红色的瓦片,墙壁贴着印度产的花岗岩。
学生会的干部穿着黑色的礼服,上衣口袋里揣着白色的手帕或者深红色的玫瑰花,站在屋檐下迎宾。
“我嘞个豆!恺撒一个人住的房子够咱俩一百个人住了吧?”路明非躲在远处的树丛里啧啧赞叹,“不愧是万恶的人吃人的资本主义社会。”
“其实恺撒也不是总住在这里,这是他用来作为学生会活动场所的。”芬格尔一身黑色的正装,他其实是个高大的家伙,只是灵魂有点儿猥琐,这么穿起来肩宽臂长,加上德式的灰眉灰眼,再把乱蓬蓬的头发在脑袋后扎了一个小辫子,露出颇有几分帅气的额头来,站在路明非背后俨然一条犬。
“这么大的活动场地一年的租金得有多少啊?”路明非忽然想到了这一茬。
“不知道啊,以前他不必支付租金,他每年都能赢得诺顿馆的使用权。”芬格尔说。
“那我等会怎么好意思开口啊,他说给我租金的时候我实在是没料到这房子面积这么大啊!”路明非哭丧着脸一把拉住他。
“切!堂堂[S]级就这眼界?”芬格尔翻翻白眼,“你看仔细了,人家花了很大的本钱!这群人都穿着Armani或者Zegna的西服,戴着stantine的表,门前停着的那排车要么是阿斯顿·马丁要么捷豹…”
芬格尔抖了抖自己身上那件显然小得有点裹不住的校服,“对比咱俩这身租来的正装…我觉得恺撒是准备以财富跟你施压,让你被金钱所诱惑从而选择加入他的学生会!”
“话说富兰克林闻起来的味道还怪好的...”
“真没尊严!”芬格尔捂脸,“等会儿!有新情况!”
守在诺顿馆门口的新闻部记者们猛猛按动相机,镁灯和目光的焦点是一辆正在倒车靠近正门的皮卡,也不知道载着什么,上面蒙了一层厚厚的雨布。
雨布被学生会干部们猛地揭开,如瀑布一样的鲜红色从皮卡的货仓里流淌下来,那是成千上万朵玫瑰花,刚刚采摘下来,带着新鲜的露水,江河入海似的洒在安珀馆的门前。
“恺撒还为你准备了玫瑰花,你看他有多么地爱你和看重你啊!”芬格尔感慨。
“看重你妹啊!”
“我没有妹妹!”芬格尔说。
“那是看重我妹妹咯?”有人在他们身后说,“很显然这是给身为他女友的我准备的吧?”
路明非和芬格尔一起回头,诺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们身后。
“我造师姐!!!你怎么跟鬼一样神出鬼没的?”
“神出鬼没你个大头鬼啊!你俩鬼鬼祟祟的隔这躲着干嘛?”诺诺收起雨伞递给路明非,然后一手拽着他一手拽着芬格尔朝正门走去。
“我不记得学生会什么时候有女主人亲自迎宾的习惯啊...”芬格尔吐槽。
路明非被诺诺扯的晕头转向,突然他听见了清寂有力的掌声。他一扭头,看见一身白色正装的恺撒正站在走廊尽头,头发金子般闪耀,领口里的蕾丝巾上镶嵌着水钻,嘴角带着一丝冷峻的笑意,说不清是欢迎还是嘲讽。
恺撒冰蓝色的眼睛里流动着寒冷的光,背后站着学生会六个部的部长,整整齐齐仿佛八百标兵屯北坡。
“奇迹行者,你终于来了!”凯撒说。
刚刚鼓起勇气要和恺撒握手的李嘉图·M·路顿时尴尬无比,他连忙左顾右盼生怕有人听见他这个外号。这时诺诺在他身后推了他一把。
“快去跟他打个招呼啊!你想丢我的面子是吗小弟?”
路明非连忙朝着凯撒伸出右手,凯撒却还是那副冷笑,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百达翡丽。
“很准时嘛奇迹行者,那些礼仪就等你同意加入学生会后再说吧。我的礼仪只会留给朋友而非对手。”凯撒说,随后看向诺诺,“我的印象里你没有这套衣服,不过穿着看起来很漂亮。”
“哼哼,这可是我在中国时候买的。”诺诺得意的昂着头。
路明非发现凯撒看着她的眼神里有情意绵绵,偷偷的翻了个白眼。正想回头跟芬格尔吐槽两句,却发现芬格尔已经跟学生会的其他部长站在一起交谈了。
路明非捂着脸朝着八届师兄走了过去,凯撒只是跟他打了个招呼就牵着诺诺走进诺顿馆了,他如果傻站在原地指不定要被学生会的人怎么议论。
“我从其他部长那套来情报,这是一场以吃为主的社交活动。慷慨的凯撒为每个人都准备了一条澳洲龙虾!”芬格尔快速转移到路明非跟前。
“你不是跟你同事们在谈笑风生吗?”路明非问。
“我靠你是我室友他们是我室友啊?不陪着你陪他们呐?无论走到哪我肯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啊!”芬格尔低头用恶狠狠的口气说。
“勾八你这恶狠狠的口气怎么看也像是对龙虾说的吧!”
芬格尔直接无视了路明非的吐槽,推着他走进了诺顿馆,随后两人发现自助餐确实丰盛,就立马一人一盘一龙虾的挥动起了刀叉。
不久一名戴着白手套的学生会干部摇了摇黄铜小铃,大厅里的学生会干部们停止了说话。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亮起,通向二楼的两条弧形楼梯上,一边走下器宇轩昂的黑衣男生,一边走下戴着真丝白手套的白裙女生。
其他人早都识相地退到了不同的角落里,寂静的等着舞会开始。只剩下端着盘子站在正中间的两个家伙,还在各自的龙虾前龙飞凤舞的挥舞刀叉。
路明非忽然意识到了目前的场景,停下了进食,把嘴里的龙虾咽了下去,抹了抹嘴角。
“要跳舞?”芬格尔也傻眼了,刚才在门口他跟其他部长打招呼的时候就听说了会有舞会这件事,但随着龙虾进肚他也很快忘了个一干二净。
“那个嘴上沾满芥末酱的……就是新来的[S]级?”楼梯上一个女生语气里透着惊诧。
“据说是个穷苦家庭的孩子,过海关的时候还被扣押了盗版游戏光盘。”她的舞伴说,“不过很强,校长说他杀了一条次代种!”
“勾八游戏光盘这破事要成为一个梗了是吧?!”路明非心里大骂。
“看起来好脱线啊…他身边那个猥琐男…怎么感觉哪个年级都没见过。”另一个女生皱眉,“那种廉价的正装…一看就知道是在学院剧场租的。”
“听说是校长一直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不然怎么会是[S]级?”又有人说。
“校长会有这档子风流事?校长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下降了…”芬格尔凑到路明非耳边说。
“滚啊死狗!你没发现咱俩被鄙视了么?师姐说租衣服想来也是耍我们!”路明非也耳语。
“师姐的账你等会再找她算,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应付完这场舞会,”芬格尔一瞪眼,正了正领结,打了一个漂亮的响指。他上上下下打量楼梯上的淑女们,路明非明白他这是准备选择一个舞伴来化解此刻的尴尬了。
但是满场都是成对的男女,没有一个女孩是闲着的,而且每一个被芬格尔看到的女孩不约而同地发出“咦”的一声扭过头去,其感觉大概是看到了一坨屎后的正常反应。
“你不觉得咱俩有点多余吗...”路明非记不清这时他今天第几次捂脸了。
二楼一侧的深红色幕布拉开,一支小型乐队正在试音,为首的指挥居然是上次深夜给路明非和芬格尔送餐的厨子,看来他果然是多才多艺。
厨子兼职的指挥正准备挥舞手中的指挥棒,扭头看见了舞池中央众目焦点的两个老熟人,直接亚麻呆住了,于是得不到命令的乐队成员们只能一再地重复那一小段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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