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婓庆今天超乎寻常的“硬气”,常年的谨慎使其下意识的稍稍退步。
“一个贱籍而已,那赵哥为什么不直接做了他?”见状,那小弟也是闪过一丝厉色。
“蠢货!”
赵二闻言,甩手给了对方一个巴掌道:“所以你一辈子只能当个赶脚,想要在荨苍混的滋润,有一丝反常的行当都需要打起十个心眼!”
“这几天夜里你们去那坡脚家里探探,看看其到底弄些什么猫腻,他真有什么底气这事情就揭过,要是装腔作势,就直接弄他。”
……
三两枯木绕着黄泥小径,一路可见不少赤膊汉子蹲在地头努力吆喝着摊上的物件。
没有户籍的山民、地痞,各类下九流一起在这县城外的“黔首巷”里营生,以求得每日温饱。
“被打一顿顶多落得个残废,还有活命的可能,但应下差事可是要掉脑袋的。”
“哎,但我们这些破落户残了跟死有什么区别。”
到了巷口,烟把头拉拢着脸,苦兮兮的问道。
二人眺目望去,四周有不少挑着担子的小贩,所嗅皆是刺鼻药味。
黔首巷依照位置分为南北两巷,北巷面私,相传是县里某些权贵开的馆子,南巷对公,则是县城官差私下经营与税收之所。
“面对这种泼皮,你越退让,他越狠,你越凶他反而会退让。”
山民每日为温饱而活性子单纯,但婓庆前世也算经历过些人情世故,他知道其实这种人往往比普通人更加惜命。
站在北口,婓庆拍了拍烟把子肩膀道:“现如今说的这些做什么,先补了税钱,在为后天进山做准备才是要紧事情。”
与别些搭伙过日子的乡民不同,烟把子有一股仗义气,是仅有能被婓庆称为“朋友”的乡民。
转身将背篓摘下,婓庆紧接着低声吩咐道:“我等下还有些事要办,你帮我把这批货卖了去,补完税后剩下的钱再去买一些官家用的避蛇药,切记一定要办妥。”
一般来讲,这种管控的药物是他们这种贱籍有钱也难买到的。
也唯有在每月收税时,小吏往往会兜售一些不用的物件,届时看看能不能碰运气花高价买下几件了。
“庆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去北巷,莫非是没几日活路了,可抱春楼还有姑娘挂念不下?”
其闻言也是一怔,像是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道。
然而烟把子还纳闷婓庆怎么突然开窍时,一回身见便到婓庆面如锅底,也是嘿嘿一笑便躬着身子从小径钻入南巷去。
“……”
“赵管事在吗,我有一株好货要卖。”
将烟把子打发走,婓庆用将麻衣脱下折成包袱,垫着步子在北巷东奔西绕,在确定暗处无人盯梢之后方才来到最里头的一间药铺。
药铺无名,只是门口悬着一块“司”字木匾。
根据原身的记忆,这家店铺价格还算公道,附近山民也常常来此兜售大货。
“县城外采药的?”
“听说最近山上死了不少人,可真是稀客呢。”
铺子只有三尺宽,唤做赵管事的老头正慵懒的拨弄着算盘,一旁小厮见到婓庆走来,眼中也是闪过惊讶之色。
略微扫了下婓庆手中的包裹,其随手取出几串铜钱道:“十几年份的老参,还是鹿茸禽肉?近来货少,我们家倒可多折些收你。”
“都不是,这可是真正的好货。”
“中品成色,足足有三两重。”
然而这次眼前青年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急着去接,反倒是稳步走到柜台前,轻轻将手中麻衣铺开。
但见一块拳头大小,黢黑一团的粘块正静静躺在中央。
“啧,这时界竟然有黑油?”
纵观荨苍山,黑油的数量虽然不少,但能不能采到却全凭运气。
赵管事抬眸一望,缓缓伸了个懒腰后,用食指沾起一小块放在鼻尖仔细品味。
“虽然成色淡了些,但这么一整块倒也不易。”
“给你凑个整,四百文如何,如果还有货,本店甚至可以再加点。”
闻言,婓庆眼中也是流露出一丝喜色。
四百文,已经是寻常山民一月的收成。
仔细将麻衣上残留的黑油抹去,婓庆也是摇头道:“哪有这般容易,我也是凭着运气好,才打下一块,若想等点子下次出货,难。”
赵管事点了点头,随即从抽屉中取出一块碎银,拿起剪子从最下边剪下一小块,置于柜台中央。
山民衣裳没有什么藏银子的地方,带着大量铜钱是十分危险的。
剪下这小小一块碎银,也是卖给对方的一个人情。
“我不要钱。”
不过下一刻,婓庆一句话却让其愣在了原地。
“有没有那种晚上杀人方便,不需要技巧活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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