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周围一众汉子嗤笑,又被儿媳点到了脸上骂,那一袭喜服的老妪不干了,叉着腰,直接敞开破锣似的嗓门,高声争辩道:

“天要下雨,老娘要嫁人,关你们何事!滚,滚,谁再看老婆子,老婆子就撕了衣裳叫他瞧个够,瞧了身子就得把老婆子娶了!”

粗鄙的话语令周围诸多汉子尽数别开眼去。

许是因为声音过于高亢,老妪脸上足有城墙厚的粉底竟出现丝丝裂纹,宛如蜘蛛网。

再配上那血红的干瘪嘴唇,有年龄小些的郎君,甚至弯着腰几欲作呕。

楼下,高挑妇人看到婆母那张老龟一般的脸庞,再想到脑袋被砸出个碗口大的鼓包的闺女,气得当即便失了理智,尖叫一声,扑上去将老妪的齐整发髻撕成了一团杂草,矮妇人见了,也不甘示弱,想起平日里婆母的刻薄嘴脸,也嗷地一声踹了上去。

喜婆见状,借着劝架的由头,上前抱住老妪,任由她如何挣扎也不肯松手。

那老妪被大儿媳按着头撕扯,又被小儿媳将喜服撕了个七零八落,两只干瘦的手臂死命地挥舞着,口中犹在喝骂不休。

二楼上,吴三娘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哑然失笑,好一只白额高脚老蜘蛛!

似是想到了什么,吴三娘忍不住抚掌轻笑,暗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眼眸微转,吴三娘又深深看了一眼那老妪,然后将听到的信息都记在了心里。

楼下,婆媳大战依旧热闹非凡,楼上,吴三娘却对着曹女使扬起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脸。

京城里,小桐接到曹女使派人送来的书信,立刻就恍然大悟了。

这就是姑娘说的,给大娘子准备的大礼!

小桐将书信重新誊写了一份,从吴府的后角门交给了燕飞。

只是吴三娘不知道的是,耿直如燕飞,竟直接将信放在了西霞院里屋。

幸好吴侍郎去了西霞院,无人表演了一番“亡妻回忆录”,更幸好,吴侍郎没有偷瞧信的怪癖......

天随人愿,这场由吴三娘做编剧,江氏做导演,褚老太与阮青郎做主演的大戏,最终还是在京城上演了。

就在吴三娘抓心挠肝地想知道褚老太与阮青郎的后续时,冯氏带着燕雨和燕飞来了。

一别数日,吴三娘十分挂念她娘,见了冯氏,刚要说话,眼泪却打着转涌上了眼眶。

冯氏心疼不已,搂着吴三娘轻声细语地安慰了起来:

“三娘莫哭,阿娘就在湖州陪着你好不好?”

“阿娘一个人住在湖州可怎么行,舅舅既然求了外放,母亲何不跟着同去?”

吴三娘不是不想阿娘陪着,而是世道对女子苛刻,冯氏独居在外,叫旁人盯上了可如何是好?

“你怎么知道你舅舅求了外放?”刚问完,冯氏又了然道,“是小桐告诉你的?”

吴三娘朝外看了看,小桐点点头,自去门外守着,吴三娘这才低声道:

“阿娘知道陪我来湖州的曹女使吗?她是舅舅的人。”

曹女使?

舅舅的人?

冯氏眸光一凝,不动声色地将曹女使这个人记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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