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高坐案后,一脸怒气。

满朝文武皆垂首不言。

“你们身为朝廷命官,整日豪奢宴饮,如今一点捐纳就给朕推三阻四。”

司马策眼神逡巡一圈,众臣都知道,陛下又要骂人了。

“常侍大人身为天子近臣,已经连续赐告了七日。”

“尚书令日日在殿上哭穷,听说昨天出门还特意穿了件补丁衣裳。”

“如此说来,是朕不够体恤众卿家了,竟不知诸位官宦世家拮据至此。”

遂有大臣想要就坡下驴,马上跪地道:“陛下明察,微臣确实家贫。”

少时又有一人陈情:“陛下,微臣上要侍奉双亲,下要抚育子女,微臣也不甚富裕。”

司马策将他二人盯了好一会儿,才道:“好,竟来殿上叫穷。”

说罢将手重重拍在龙椅上,竟气得咳嗽了两声。

“来人,给朕查!”

……

百官慌忙跪地行礼。

陛下虽然时常在殿上骂人,但是极少动真格的。

一般只要动了,那都是要人半条命的。

于是纷纷指责刚才那两个在殿上哭穷的。

“陛下为了捐纳的事,整日寝食难安,身为臣子怎么不为陛下分忧呢?”

“就是啊,只是让你出点钱,你俩这么一闹,倒连累我们大伙被查。”

谴责完了这二人,遂有权臣起身回禀。

“陛下息怒,还望保重龙体,至于捐纳之事,臣等自当尽心竭力。”

余人也纷纷附和:“臣等今日,定将捐纳完成。”

朝上谁人不知,如今三台五监的人,这半年被陛下踢下去不少。

随后也安排了自己的心腹到了任上。

若真要查的话,恐怕无人能够幸免。

他们有多少家底,自己清楚,能不能禁得住陛下派人监察,自己也清楚。

交点捐纳事小,被陛下抄家才是要命的。

……

娄中贵此时颤颤巍巍走到御前:“陛下,茶来了。”

司马策没好气地看他一眼:

“让你给朕茶,你也不试试,都快凉了。”

“……”

百官面面相觑。

司马策此时端着茶盏,笑吟吟看向阶下。

“朕这几日着了风寒,喉咙时有不适,今日在殿上喝杯茶,不妨事吧?”

能妨什么事呢?

只不过大伙又被您摆了一道罢了。

陛下如今也不知跟谁学的,越来越会玩了。

……

既在殿上应了,便没有反悔的道理。

易禾一到衙门,投名的簿子也陆续到了。

直到午后,易禾盘点一番,人皆在册,一人不少。

这捐纳的差事,总算给她撑过去了。

她一盏茶还未喝完,就迎来一个年轻的御前内侍,看打扮,应当是位中使。

“大人忙着呢?陛下让奴婢请大人前往御书房面圣。”

易禾自然不想面圣。

上次的事她再也不想经历了。

料想陛下也没有要紧的事,否则在早朝上就能问询,何须特意召她。

她温声道:“劳烦中使通报,本官的腿折了,实在不宜面圣。”

那年轻中使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奴婢怎么瞧着大人腿脚好好的?”

易禾走到墙角,拎起倚在墙上的水火棍,狠心朝腿上一砸。

“现在折了。”

“这……那……哎……”

那中使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到底踮着步子出去了。

……

第二日还未到午后,娄中贵又奉了陛下的旨意亲自来请。

易禾一瘸一拐地起身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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