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揭了门帘进去,帐内只有几把扶手椅,一张长条桌案,案上搁着一个药匣子。
此处布置过于简洁,应当是个医帐。
易禾看到了司马瞻的背影,微微挺直着,只是有些颤抖。
她似乎很早就发现,殿下的身形简直和陛下一模一样。
甚至偶尔一些动作神色,也会让她分不清到底在谁身上出现过。
不过眼下能确定的,有个伤口正在司马瞻身上。
她轻轻在旁侧喊了声:“殿下。”
“关上帐门。”
易禾听他声音有些暗哑,想必极是痛楚。
细看之下,司马瞻已经解了胡服扣子,露出了里面雪白的中衣,上面染了一滩洇出的血迹。
易禾知道,这是因为刚才大开大合舞了长鞭,扯到了伤口所致。
“殿下,下官去请个军医过来吧。”
司马瞻摇头阻了:“不用,被使臣们看见倒是麻烦。”
说话间,他额上的汗已经顺着两颊滴了下来。
易禾忙将药匣子提了来。
司马瞻用一只手“哗”一声扯开里衣,又叮嘱了一句:“你去帐外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本王自己可以换药。”
易禾没替人处理过伤口,知道也帮不上什么,就依了司马瞻的话,去门外替他哨探。
耳边只听见几声细微地嘶痛声,此后就再无动静。
不一会儿,司马瞻在帐内叫道:“大人,进来吧。”
易禾一靠近,就闻到一阵淡淡的血腥味,地上是一卷被血渍浸透的麻布。
司马瞻声音十分疲惫:“你今日带的可有没有衣裳?”
易禾忙点头道:“有,在下官的车里,不过那件不是宽衣。”
她车里常年放着替换衣物,担心遇到不时之需。
司马瞻打量了她一眼:“脱。”
“啊?”
一滴汗珠从司马瞻下颌滑下来:“你脱下这身衣服给本王,本王再派人去车上将你的衣裳拿来。”
易禾低头看了下自己的官袍,这是件阔大的深衣,除了短些,再除掉腰间的带衽,司马瞻或许还真能穿上。
她将案上司马瞻的胡服拿来一看,果然已经染了大片血迹。
“可是殿下突然换了下官的衣裳,怕是使臣们看了也要怀疑。”
司马瞻不以为然:“他们如何懂得大晋的官服制式,只说是本王的礼服便可。”
她垂头想了想,倒也可以说得通。
司马瞻今日穿的这身胡服也刚好是大红色的,现在军礼和演武都已结束,他换掉束身的胡服,再穿一件寻常的礼服出去陪客,并不会很突兀。
只是易禾有些为难,司马瞻毕竟是个男人,她如何能当着他的面宽衣解带。
“殿下,不如下官去寻裴将军,让他在军中找一件合适殿下身形的。”
“本王安排他忙别的了,再者,军营里如何能有本王适合穿的?”
他见易禾迟迟不肯动弹,又问了句:
“大人不愿?”
易禾忙道:“殿下误会了,下官马上脱给殿下。”
司马瞻点头,随即偏过头去不再看她。
易禾将玉带解了,迅速脱下官衣,一把扔在案上。
“殿下,您换吧。”
司马瞻吃力地抬起胳膊,须臾又放下。
片刻又尝试了一次。
最终还是开口:“本王方才痛得失了大半气力,还要劳烦大人。”
……
易禾除了官衣之后,身上只剩一件中衣。
虽说她是个男子身份,可是心里终究过不去那道坎。
“殿下,下官从未侍奉过别人更衣,不如下官出去找个内侍来。”
司马瞻虚弱地笑了笑:“这里是军营,且本王今日未带随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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