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禾敢说,她此生从未经历过如此尴尬的境遇。

想躲是来不及了。

因为司马瞻一下车就将目光投向了她和卫凌。

他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袍子,广袖罗纹,风流蕴藉。

半发绾髻,余半覆肩。青玉为冠,白玉为簪。

易禾心道,桓清源啊桓清源,你亏大了。

我若是你,我都不会选自己。

那厢看去,司马瞻已经近在咫尺。

她戳着鞋底往角落移了几步,背过身不去看他同卫凌寒暄。

心中企盼司马瞻能被其他宾客绊住脚,没功夫搭理她才好。

不料卫凌贴心得紧,马上将人领到她身边。

“殿下身份有别,不宜在此驻足,今日就拜托大人,替我好好招待殿下。”

卫凌所想,易禾是天子近臣,又是礼官。

托他照料皇亲,应是既周到又不会失礼。

易禾心中哀嚎一声,硬着头皮应了。

嗯,他不用身份有别,只这副皮相也云泥有别。

她上前垂首道:“殿下,里面请。”

司马瞻碍着门口人多眼杂,也没同她多言。

……

一名卫家门客在前头替他二人引路。

主院有一方池子,池底是盘曲的水道,是以此处做了流水席。

曲水燕宴,把酒临风,何其美哉。

接着转过一座旁院,游廊宽敞,又可蔽日,也置了几个席面。

如此再行片刻,终于到了一处僻静的所在。

易禾环顾四下,这里应当是卫凌设的茶舍,专供饮茶论道的地方。

因是露天,毗邻山石玉树,只放两张桌案,相去甚远互不搅扰。

那门客辞了他二人走后,易禾这才察觉司马瞻周身有些威压之气。

他倒不废话,劈头便问。

“大人在给本王的贺表中说身体抱恙,为何又在筵席上出现?”

易禾闻言,挂上一丝生硬的笑。

“殿下有所不知,下官得的正是不吃筵席就会死的病……”

“哦。”

司马瞻神情淡然,微微扬了扬唇角。

今日暖风熏熏,一片落英堪堪吹在司马瞻肩上,倒叫他英姿之中又添了几分风情。

他抬手将花瓣拂去,眼神满是戏谑。

“本王若是你,就会说得的是耳聋之症,听不见旁人说话。”

易禾略一思忖,没错。

比自己那个不吃就死的借口更像回事。

“殿下英明,这次来不及了,只能留待下次再用。”

两人说话的当口,茶舍有几个宾客渐次而入。

那几人落座之后,目光便频频看向他们。

司马瞻小声道:“还在此处吗?”

易禾以为他担心被人认出来,又要见礼又要免礼,两厢都不安生。

于是摇头道:“不碍的殿下,那几人不过十几岁年纪,应当没见过您。”

“那他们一直看什么?”

易禾笑笑:“一定是觉得殿下好看啊……”

司马瞻摆明了不想承她这个马屁,正色道:

“大人确定在此处?”

易禾蹙眉:“难道殿下在这儿埋了火药?”

司马瞻眸中含笑:“那便好。”

……

见有人落座,卫府的侍女开始上茶摆饭。

“谢聃叫水淹死的事,大人知道了?”

易禾点点头:“憾甚。”

“他被人猎了。”

易禾从未听过这个说法,以为是他们军中的暗语。

此时便懵懂摇头。

“还请殿下明示。”

“船上七人,他身份最为贵重,若要救的话,也要先救他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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