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康就这么骑着高头大马去做了上门女婿,付宁心里挺唏嘘的。

倒不是说他看不起倒插门,他只是觉得如果桂康是真的喜欢参领家的姑娘,那他绝对支持。

可是为了当官去娶人家,连后事都提前说好了,他又为那个姑娘有些不值。

他们站在大门口一直看着迎亲的队伍越走越远,直到那些热闹喧嚣拐了个弯儿,人影都看不见了才回来。

院子中间孤零零的摆着三台木架,大红绸子系的花,现在看着不尴不尬的。

舒舒觉罗氏扶着女儿的手站在木架前头,手指划过这三台聘礼。

铜胎鎏金的大雁、铜胎鎏银的如意,还有一台三牲祭礼。

她抬手就把如意抡到地上了,“如意?!我如什么意?!”

说完,她扶着女儿的手嚎啕大哭,刚才族老们说,要是几年后桂康还是没有姓萨克达的孩子,就把他的名字从族谱上抹掉。

儿子是入赘了,人家姑娘都身体不好到要冲喜了,怎么可能有孩子呢?!

到时候这孩子什么时候生、跟谁生,都得人家说了算!

她的儿子啊,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啊,眼看在礼法上就要不属于自己了,她怎么能不哭呢?!

可是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她什么办法都没有。

不管人们心里别扭还是顺畅,日子还得过,时间不会停留的。

桂康成了亲没几天就快到中秋了,付宁提着两包自来红来走节礼。

舅妈自打大儿子成亲那天就病倒了,这些日子家里忙着请大夫、熬药,一点儿过节的意思都没有。

付宁来的时候,满院子的中药味,他闻着都苦。

台阶下面支了个小泥炉,桂平拿着个破扇子扇着火看着药锅。

“桂平,今天没上学?”付宁看见他有些奇怪。

“姐,宁哥来了!”桂平没抬头冲着屋里喊了一嗓子,才瞄了付宁一眼,小声说:“不上了,没意思!”

不上了?!付宁掐着手指头算了算,桂平比小吴还小几个月,小吴上学早今年才上中学堂,桂平高小都没毕业呢!

旗下官学都是免学费的,除了书本,每天就是一顿饭的钱,家里没到供不起的程度啊,他心里嘀咕着进了堂屋。

富海已经没有当初给他家主持葬礼时的意气风发了,整个儿人从精神到肉体都干瘪下去了。

付宁把月饼放下,问了几句安,见大家都没什么精神,起身打算回去了。

二姐一把把他摁住了,“这大过节的,你过来了,我们连顿饭都不管,算怎么回事儿呢?留下吃饭!”

看着突然把家顶起来的女孩那不容置疑的目光,付宁咽了口唾沫,紧绷着后背点了点头,前些日子被二姐捶的记忆嗖的一下就冒出来了。

说是留下吃饭,富海家是什么节菜也没做,付宁觉得面对着舅舅那张苦脸,他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蹿到厨房打下手。

好在他在这里也不算什么外人,常来常往的,打打下手也不是什么失礼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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