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俊峰还准备再说些什么时,信符发出声响。
掏出一看,潘俊峰顿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叹气道,“老家伙要我去祖师堂。”
绿袍儿露出清浅笑意,“公子保重。”
“保重个屁,老家伙肯定又要拿刘守说事。”潘俊峰接过烤鸡,撕下鸡腿大口吃了起来,“人家堂堂恒沙城主、天下第九,我拿什么比?英俊绝伦的相貌,还是卓然不群的气质?”
“论相貌和气质,公子差的更远。”绿袍儿耿直道。
“你真是公子的好绿袍儿。”潘俊峰白眼猛翻,三两口吃掉鸡腿,随手用衣袍擦净油渍,潘俊峰纵身跃入泉水中,溅起大片水花。
待水波平复,水中已无他的踪迹。
被水花沾湿衣裙的绿袍儿则慢条斯理地吃完烤鸡,用泥土盖住燃尽的篝火后,才缓步走入清泉之中。
水面上荡漾起一圈涟漪,绿袍儿也消失不见。
……
大唐军部议事大殿内,军部尚书左陌高坐大案之后,案几之上摆着最新一期《大唐公报》。
大殿内仅有几盏烛火,军部两位侍郎和分管监察司、军备司的几位将官分列左右,面容在昏暗烛火下明暗不定,显得有些阴森肃杀。
“据星垂军呈报的密信,刘一确已魂飞魄散。天机阁此番排名,到底有何图谋?”左陌开口道,“都说说看。”
“会不会谍报有误,刘一借秘术假死,实则潜于暗处伺机而动?”军部左侍郎猜测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宁国师该头疼了。”左陌轻轻敲打桌椅扶手。
毕竟两人素有仇怨,自五百年前的星垂一役,两人几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若非宁皓暗中策划,当时的天门神冠、【凡圣】传承者方瑾也不会陨落于星垂州。
相较位于明处的天下剑师,藏于暗处的山巅第一,会更让宁皓如鲠在喉。
“许是怕宁国师树大招风,故意拉出刘一吸引注意?毕竟鲜有人知道刘一已身死道消。”右侍郎分析道,“我们虽与天机阁相看两厌,但同属朝廷,断没有互相残杀的道理。”
左陌微微颔首。
接下来便是众说纷纭,甚至有人猜测这份榜单就是为了恶心宁国师,在《国师闲言录》中曾经记载过宁皓的一句口头禅,那就是在他发迹之前与人争执时,亦或是从军领兵打仗时,都喜欢说一句"老二给你打弯"。
世人虽不知"老二"是何含义,但想来不会是溢美之词。
如今天机阁将宁皓列为山巅老二,极有可能就是为了恶心他。
很符合《大唐公报》以往的尿性。
“陆统领可有消息?”见众人讨论半晌也没有定论,左陌转移话题道。
殿内陡然一静,众人一齐沉默下来。
负责平定羲和城之乱的侍郎沉声道,“根据司徒将军的急报,仍下落不明。”
“此事查明始末之前,不可对外泄露半句。”左陌寒声道。
众人点头应下。
皇室禁卫军大统领、军部中将陆生花在帝国境内无故失踪,若是传到外界,该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
永清郡。
与张青云分别之后,叶子玉满腹心事地走在巷子中。
心情平复后,叶子玉开始认真思考刘老先生被列为天下第一的真实性。
毕竟当日自己亲眼目睹他化作灰烬,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刘老先生如今还存活于世。
给师兄发了消息,也迟迟没有回信。
回到府衙厢房,刀子正睡眼惺忪地擦拭着"星芒"匕首。
“你小子逛窑子去了?怎地如此颓靡?”见叶子玉心不在焉,刀子好奇道。
“刀哥慧眼如炬,永清郡烟柳巷硬是了得!”叶子玉随口应付道。
刀子撇撇嘴,郑重道,“营中有令,命我二人探一探永清帮的底细。”
“何时行动?”
“明日下午永清帮的弟子会去名下几家会馆收取岁供,我俩去套套近乎。”刀子嘿嘿笑道,“顺便探探口风。”
“你熟?”叶子玉问道。
“嘿嘿,真当刀哥多年暗谍白当的?先是一场偶遇,感情在酒桌上迅速升温。男人之间就没有一场花酒解决不了的问题!”刀子斜睨道。
“如果解决不了呢?”
“那就两场!”
……
次日晌午,暖阳稍稍驱散了冬日寒气。
叶子玉与刀子二人在清风会馆小酌,不一会儿便看到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带着两名身穿白色劲装的永清帮弟子步入会馆。
中年男子径直走入账房,不消片刻便掂着一袋子钱币走了出来。
“此人是永清帮主的小舅子,没二两能耐,但架不住有个会吹枕头风的美艳姐姐,在帮中负责收取酒楼会馆的岁供,油水丰厚。”刀子低声介绍道。
“哟,张捕头(化名),今儿个没有公务,怎地不去烟花巷快活一番?”看到刀子后,中年男子热络招呼道。
“没有秦爷同行,那花酒寡淡地紧,没啥意思。”刀子不着痕迹地马屁道。
原名秦山虎的粗鄙男子哈哈大笑,“张捕头说笑,报我秦山虎的名号,那些贱皮子敢不把你招呼好?”
说着便坐在刀子一旁,看那架势是要与刀子二人同桌对饮。
叶子玉不着痕迹地打量一番,只是通幽境的入门修为,想来确实是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关系户。
“这位兄弟是?”秦山虎看着叶子玉问道。
“叶健,衙门里的兄弟。”刀子简短介绍。
秦山虎只是点头示意,并不过多寒暄,而是与刀子频频敬酒、插科打诨。
叶子玉乐得清闲,看着二人天南海北地胡吹。
酒过三巡,两人喝至兴处,秦山虎随手打发走两名扈从。
刀子趁着倒酒的功夫,向秦山虎杯中洒了些白色粉末。
一炷香后,不胜酒力的秦山虎应声而倒。
刀子使个眼色,两人便架着他离开会馆,刀子一边走一边嚷嚷道,“秦,秦老哥,这一餐没,没尽兴,咱们去烟花巷里接着喝。”
……
冬夜里的一处不知名旷野,积雪未消,夜风刮过带起阵阵寒意。
秦山虎的锦衣棉服被扒了干净,赤条条地躺在雪地里,手脚被捆绑一处,浑身已冻成青紫之色。
“离魂散名不虚传,冻了两个时辰还没醒。”两人一边抽烟,一边等着秦山虎醒来。
秦山虎幽幽转醒,看着黢黑的天空,不自主地生出一股茫然情绪。
我是谁?我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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