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秋母子二人离开不久,一艘灵船横渡虚空,轻轻停靠在这座高耸入云的湖泊旁边。

整艘灵船长九丈、三层楼高,通体以坚硬如铁的玄甲黑木打造,船舷上刻着上百道复杂符文,灵光和云气沿着符文线路不停喷涌,使得重逾千斤的船只得以在空中漂浮。

船帆迎风鼓动,上面绣着两个金色大字——“南宫”,数十位灵力深厚的羽化境强者背插舞空之翼,围绕着灵船游弋,满是戒备。

玉京四大豪阀之一,真正屹立在唐国宗门世家之巅的南宫家。

在军中,一位羽化境强者,若是攀爬顺遂,甚至可以官至上校,而此刻十八位羽化境灵士却仅仅是出行灵船的随行护卫,想来船中阁楼里有着更加强大的供奉,足见南宫家的财大气粗、底蕴深厚。

一位衣着华美、姿态雍容的老妪从灵船上走下。

满头银丝的老妪面色红润,面皮上几无褶皱,依稀能看到年轻时的美艳姿色。

南宫君悦,刚刚死里逃生羲和城主府府主南宫君辉的姐姐。

老妪灵力修为平平,但因长居高位,浑身散发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见到音容笑貌一如往昔初见的男子,南宫君悦忍不住轻轻叹息,满是怅然。

“啧啧啧,想当年南宫家的大小姐是何等貌美如花、美艳动人,未曾想今日却也成了这般模样,实在是岁月不饶人呐!”宁皓口无遮拦道。

熟悉的说话方式将南宫君悦从往日恩怨情仇的思绪中拉回,也不着恼,认真施了一福,“君悦感谢国师大人出手相助,救了舍弟君辉一命。”

宁皓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举手之劳,你这老娘们别如此客套,本国师还是习惯你一见面就喊打喊杀。”

南宫君悦神色踌躇,欲言又止。

在渊帝偏殿议事之后的第一时间,南宫君悦就获悉了议事的详细内容,其中自然包括吏部尚书何敬义对君辉的处置意见。

刚刚死里逃生,就又要被朝廷责罚,当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于是南宫君悦第一时间想到了唯一能够改变渊帝旨意的人——宁皓。

“两百年前的美人出浴,值得本国师的一个人情,两百年后的还值么?”宁皓冷笑连连,随即掏出一支金楼点上,兀自吞吐。

年老色衰的南宫君悦皱起纤细眉毛,如今有求于人,也不好横眉冷对,只能按住火爆脾气,“听闻国师这些年忙着在沧海镇压【冰解】,每年都耗资巨万,足以让一个二品宗门倾家荡产,饶是国师家大业大,也经不起这般挥霍,老妇这里有一笔买卖,不知国师愿不愿意做?”

“听这口气,南宫小姐有办法解决我的燃眉之急?”宁皓眼睛一亮,称呼也从\u0027老娘们儿\u0027变成了\u0027南宫小姐\u0027。

“解决倒不敢说,缓解一二却是能够办到。”南宫君悦淡道,“南宫家的万亩极品烟草种植园和所有烤烟作坊。”

唐国香烟响誉灵世,受到上至巅峰修士,下至普通百姓的普遍追捧,就连远在西域的苦行僧,在前往祖庭兰若寺朝圣路上,也有可能掏出一根粗劣至极的香烟点上,缓解跋涉之疲累。

凡是能够在这个行业分上一杯羹的,每年少说能够挣上百万灵璧。而作为唐国一品豪阀的南宫家,掌握着唐国香烟五分之一的供应量,仅是烟草一行进项,就抵得上大部分二品宗门的全年盈余。其中暴利可想而知。

至于是谁发明了香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国师宁皓轻轻叩动船舷,似是计算其中得失,片刻后道,“你这老娘们莫要诓骗于我,虽说你执掌南宫家的大半生意,但是烟草这个聚宝盆说送就送,你家的老爷子会为了你的废物弟弟,花费这么大的代价?”

南宫君悦眼神骤然坚毅,“南宫家的有些事情,我今日说了不算,明日或许便能算数,南宫家欠我们姐弟俩的,我会分毫不差的夺回来!”

同样的夜晚,在同样的岸边,两个同样心怀野望的女子,对着同样的男子做出了决断。

“我倒是小觑了你南宫君悦,争夺一品世家归属的打闹,勉强能上得了台面,不若我俩再做个交易,你弟弟南宫君辉便当作一个添头?”

老妪似是不胜夜间高峰上的清寒,掖了掖华美貂裘,“但说无妨。”

“我助你干掉南宫家的老爷子,待你执掌大权,便……”宁皓低声细语,让人听不真切。

随后他用双臂作环抱状,一计手刀立地下斩,将莫须有的物件一分为二,然后把其中一半虚托着递给南宫君悦,另一半则扒拉进自己的怀里。

南宫君悦眼神凛然,却未发一语,只是低头抬手,双手接过了被分作两半的\u0027南宫家\u0027。

……

星垂州一夜相安无事,羲和城里的战火远未波及到星垂城,只带来了一丝初冬独有的寒意。

南城叶宅,小公子叶嵘被管事从新纳小妾的被窝中唤醒。叶嵘一边更衣,一边听着管家通禀有人来访。

自从叶嵘通过那小子结识了小府主徐图之,帮助叶家闯过了风雨飘摇的关键时期。这位叶家第二代小少爷的身份愈发水涨船高,家主将最得力的几位看家护卫调给小儿子,任凭差遣。

在小府主的无声运作下,叶家终于拿下了城主府衣食住行等诸多日常用度的采购权,赚了不少真金白银,半死不活的叶家有了几分起死回生的迹象,背靠城主府这棵大树,就连城北胡家也在一次宴会上主动低头服软。

简单梳洗一番,叶嵘披上厚重裘貂,步履匆匆地来到前厅,一个年龄相仿的中年男子在安静品茶。

看清访客后,叶嵘面上一喜,抱拳连声道,“张管大驾光临,叶某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张修维,城主府管事之一,与其他管事不同,他掌管着偌大城主府的财权,一应吃穿用度皆由他划拨上报,在城主府内属于屈指可数的权势人物。

张管事起身道,“清晨叨扰叶贤弟,还望海涵。”

待两人落座,叶嵘挥挥手,府中下人便端上来一个檀木盒,打开后,里面立着一座小巧观音玉雕,自内而外散发着淡淡灵光。

“听闻令堂礼佛多年,这座观音相乃极品灵玉雕刻而成,经由西域佛寺高僧加持,置于令堂佛堂,也可添些佛性。”叶嵘笑道。

“叶贤弟有心了。”张修维坦然收下。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叶家这种星垂城末流家世很难入他的法眼。只是不知为何不理俗务的小府主对叶家,特别是叶嵘尤为看重。每每回城主府探亲,都会提及,由不得他不认真对待。

“张管事今日前来?”叶嵘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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