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八年,大唐长安。
李世民漫无目的的走在朱雀大街上,每当看到六七岁的孩童,他都会目不转睛的盯着人家看。
他这种反常举动,登时引起街道上百姓的恐慌。有的妇女更是赶忙抱着自家儿子离去,生恐这个一大把年纪的人贩子,将自家儿子给拐跑。
跟在李世民身后的张阿南见状,只能在心里暗暗叹气。
他知道陛下又想起枉死的嫡长孙了……
三个月前,黔州突然送来急报,说大唐嫡长孙李厥于黔州治所葬身火海!
这让陛下怎么受得了哟!
毕竟陛下刚刚从丧子之痛中缓过来,又如何能承受这丧孙之痛!
陛下在得知嫡长孙去世的消息,盛怒之下将黔州所有官员流放岭南,且遇赦不赦。
然后亲自书写悼词,以祭奠他那只有七岁的亡孙。
今天是他好说歹说,这才劝动陛下出宫散散心。哪曾想到了大街上,陛下放着那么多美人不看,只盯着人家六七岁的孩子看!
“陛下,要不咱们回宫吧?”
“说出宫散心的是你,出来走了没一会儿就喊着回宫的也是你!”
“咋了,真当朕是你跟班啦?”
李世民十几岁跟随李渊留守晋阳的时候,就跟晋阳宫中的太监张阿南熟识了,两人可以说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
“陛下恕罪,奴婢哪敢拿您当跟班。只是您现在这个样子,奴婢真的怕咱俩被百姓当成人贩子给打死……”
李世民闻言哈哈大笑。
“哈哈哈!”
“朕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朕只是看到孩子,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李厥。不管咋说,这都是朕的嫡长孙,我李唐皇室的冢嫡。”
“然而,黔州那帮官员竟然连个孩子都看护不住,就让他烧死在火海中……”
“若不是长孙无忌他们拦着,朕真想将他们全都砍头,给死去的孙儿报仇!”
李世民说到这儿再次红了眼圈,只是眼睛眨了几下,愣是没挤出一滴眼泪。
原因无他,只因为他这几个月哭的太多,早就将眼泪哭干了。
“唉!”
“咱们回去吧,免得真被人当成人贩子给抓起来!”
“噗……”
“陛下圣明!”
然而,正当两人转身往回走之时,李世民突然顿住了。
“咦!”
“陛下?”
“阿南你看,那个孩子是不是很眼熟?”
“哪个?”
“就是手里拎个袋子,在王记杂货铺门口张望的那个!”
张阿南顺着李世民的手指望过去,果然见到杂货铺门口有个小男孩,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陛下,老奴两眼昏花,实在是看不清……”
李世民闻言,使劲的揉了揉眼睛,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朕这眼睛也不行了,咱们还是走过去看看吧!”
“诺!”
两人装作买东西的样子来到杂货铺门口,当看清那孩子的长相后,两人齐齐吃了一惊。
“陛下,此人……”
“嘘!”
“莫要声张!”
“诺!”
李世民不让张阿南声张,实际上心里早已惊涛骇浪了。
像!
实在是太像了!
只是眼前这个小男孩高了许多,又胖了许多,又让李世民有点迟疑了。
难道只过了一年,自家大孙就变化这么大?
正在李世民心里暗暗琢磨之时,店铺门口的小男孩开口了。
“老板,你这里有糖霜吗?”
“糖霜?”
“小客官,糖霜可是稀罕物,几千斤饴糖都不见得出一两,小店本小利薄可弄不到这么好的东西!”
“唉……”
“若是我有糖霜,您愿意出多少钱收购?”
“你有?”
老板看着眼前这个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脑门上冒出一排的问号。
这小孩子莫不是寻我开心?
糖霜可是堪比黄金的稀罕物,他一个穿着麻布粗衣的孩子,能有如此贵重的东西?
“我这里有十斤,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李厥一边说,一边将手上提着的袋子放到柜台上,然后轻手轻脚的打开袋子,露出里边洁白如雪的糖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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