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可怜呀!”靖依故意地叹了一口气。不过转而她又笑了起来,“这次不是有机会了吗?我去和世伯说一下,让你和我一起出去不就好了吗?”

“真的可以吗?”柳若一下子站了起来,她担心的问题终于可以结决了,“那我要和极哥哥一起去,你可不可以说带我们一起去呢?”

“当然可以了,我是谁呀!这个世上没有能难倒我”绯云小公主”的事情!”苏靖自夸道。

“少美了吧!你!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柳若那、那你打算怎么办?”苏靖依突然看着柳若问道。

“什么呀?”柳若挺好奇的问道,是什么事让靖依变得这么害羞了?

“就是那件男礼服!”君如看靖依胆小的样子不禁又插了一句。不过这次靖依没有怪她。

“那又怎么了,随便找个人穿上不就得了。靖依,你不会是想让你那位皇子哥哥穿吧?”

“怎么可能呢?”靖依低下头不屑地笑了一下,她咬了一下嘴唇继续说道,“我决定让他去!”

苏靖依的话音还未落下,昭毓的心早已沉入了大海,她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她被这话击重了。她能怎么办呢?她是皇宫里的绯云公主,她是苏府里的千金小姐,她拿什么去计较?

“你好厉害呀,靖依。要是我的话我决对不敢。对了,你和梦得一块了,那我怎么办?”

“子言呀!”

“不,我才不要和他一块呢!”自打周府提亲后,柳若就像避祸一样地避着周子言,她讨厌看到周子言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其实这也不算是讨厌周子言,只是每次一看到他,她心里就一种负疚的感觉,这让她特别的难受。人与人的相处和交往只是开心就好,即然一见面就不舒服那还是不见的好,这是柳若一惯的宗旨。

“那你要找谁呢?”靖依问道。

“我也不知道呀!”柳若低下了头,真麻烦呀!突然她抬头看着皇太极,“对呀!善哥哥你陪我去好不好?”

“这!”代善犹豫了一下,“这不大方便吧!”他还是推辞了柳若的请求。

“善哥哥,你和我一起去吧,没事的。”

“李公子,晚上见面的都会是些老朋友,大家都是一家人,不会见外的。”苏靖依帮着柳若说道。

而她的这句话让代善不禁注意起苏靖依来,小小年纪说话却是这般的老成,真是不简单呀!

代善不记得之后他们又谈了什么,他的脑海里只有苏靖依的模样。

没有浓装艳抹的轻浮,只有自然流露的高雅风姿。举手投足间带点大家闺秀的风范。她似乎特别忠情于紫色,衣服,头饰,肩纱全是淡淡的紫色,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深山幽径上的晨雾,神秘而忧伤。但是最让代善象深刻的是她那双因多思而变得湛明清晰的眼睛。这双眼睛在代善的眼中是似乎能窥透人心中一切的幽灵。代善在某一刻一定是低估了对手的能力。毕竟,在京城并非人人都如柳若那样清纯简单。如果说柳若是开在十丈红尘之外的百合花,那苏靖依就是摇曳在万丈山崖之上的紫罗兰!

时间差不多了,代善还在穿着衣服,丫头门在园子里跑来跑去,她们不知道该怎么伺候表少爷著装。柳若自己都忙得不易乐乎,她怎么会有时间教别人。随便交代丫头们两句就自己打扮起来。昭颖、昭毓忙着给她梳头,“真是的,上午到现在都还没有准备好!”她嘀咕着拽了一下穿着不怎么舒服的衣服。皇太极最惨,被丫头们折腾来折腾去,好不容易穿上了外套领结又不会打了。他不敢想像皇阿玛若是在他面前不知会被气成什么样子。

晗楼内,柳若总算准备就绪,她顾不得自我欣赏一下,就提起纱裙往西华苑跑。昭颖、昭毓在后面拿着耳坠大叫着:“小姐,等等!小姐。”

代善自已理着胸前的丝带,听到跑步声就转过头来看,门口出现了一位白衣姑娘。“不是丫头!”他惊了一下,那是位人间应没有的姑娘,她那点点红润的脸颊,洁白闪亮的衣裙,简直是人间的最美。她的头发盘绾在后面,中间穿插着毛茸茸的白丝绒,还有一颗硕大的明珠镶在头顶的发丝中间。

“怎么还没有准备好呢?”柳若走了进了,她对着两旁的丫头们说道,她略微有些生气。

“小姐,这衣服太奇怪了!”一个丫头埋怨似的回答道。

“好了,好了,没事,我来吧!”柳若有点烦似的说道。她慢慢地走到代善面前伸手去拉那丝带。这一刻空气似乎有些凝固了,柳若静静的抬起头,轻轻捋着代善的丝带,而代善只是静静地看着柳若一句话也没有说,放肆的丫头们在旁边偷偷地笑。

享受这一刻的他突然听到柳若一声大喊:“天呀,都快黑了。快、快极哥哥,我们要迟到了。”柳若扭头看见将近傍晚的天空,急忙拉着代善往外跑。

公馆内外洋溢着节日的气息,满院都是异域的风情,只是偶尔出现的几个明装打扮的下人稍稍煞了点风景。灯火辉煌的客厅里,查尔斯的朋友们到的差不多了。绯云公主刚刚到,她穿上了与紫色最近的粉红色衣裳,头发也轻轻散在肩后,鬓间佩着好几条水晶发卡,耳上带着闪闪的琉璃坠。借雍容华贵四个字来形容她一点也不为过。查尔斯在人群中穿来穿去,眼中时不时露出焦急的神情。当外面“咕辘”的马车声传来时,他第一个冲了出去。在奔跑的过程中,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柳若时的情形:那时他受伤躺在地上,柳若正好奇地看着他,她的样子就像在看着一件奇怪的东西。查尔斯笑了笑,他跑到了大门口,府外的马车送来了他心中的白衣天使。

查尔斯向前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柳若,欢迎你!你的到来会使整个宴会大放异彩!”听了这话,柳若抿嘴笑了笑,“你未免太高估我了吧!”说着她把带着白色手套的手递给了查尔斯。

喧哗声停止了,查尔斯牵着柳若走了进来。查尔斯的绅士风度,柳若的清纯气质让在场每一个为之惊服。他们迅速成为全场的中心。

“女士们,先生们,这位就是我在大明认识的第一位朋友,林柳若小姐,我们可爱的小玉仲姑娘!”查尔斯就这样向大家介绍了林柳若,接下来他用极调侃的语气向各位讲述了他和柳若结识的经过。恢谐幽默的语言逐渐把气氛调到了最高潮。后来大家你一群我一群的谈笑着,握着手中的酒杯,你一句我一句,尽情地享受着这少有的轻松和愉快,苏靖依挽着刘梦得的手也在人群中走来走去。

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代善多少有点不适应,虽然柳若在家给他做过不少功课但他还是觉得陌生非常。柳若早就不知了去向,他一个人站在窗前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没过一会儿子言拉着梦得走了过来,他们都有过一面之缘,说起话来也就方便了许多。闲聊了一会儿,子言想起李代善是从边外来的,于是他就开口说道:“李兄,你久居塞外,对当地的民风应该也是相当了解,不如此刻就给我们讲讲关外的事情!”

代善轻微的笑了一下,他自小就驰骋在草原大地上,对自己的民族能不了解吗?

“那是一片神奇的土地,每当夏季来临的时候那里将到处长满绿油油的酥油草。他们热情好客,无论是谁、无论来自何方,只要踏进他们的帐篷就是亲人,他们会拿出最好的酥油饼和新鲜的奶茶来招待。在草原上最常见的活动是狞猎和赛马,对于打猎相信两位仁兄已是十分熟悉,我就说一下赛马的情况吧,当酥油散发清香的时候,各部落都会选出最优秀的骑手到大汗的营帐参加一年一度的比赛。大宽阔辽远的草原大地上,数千匹健马纵横驰骋,腾起无数的烟雾,那浩大的场面绝对是人类史上最壮美的的画面。”代善说话间眼中不时透出自豪的神情,他爱他的民族,他爱他的家园。“胜利者会被赐予“第一勇士”,这一称号对于草原人们来说那将是无尚的光荣。比赛结束后,人们会拥着胜利者热情的欢呼,蓝天白云间他们是团结友爱、英勇善战的民族!”

听完代善的话,周子言轻轻理了一下衣襟,他好像不太喜欢这样的盛赞。“但那是一伙强盗,曾不止一次的侵扰我大明国边境,这样的一群人你这样称扬他们恐怕有失公准了!”

代善冷冷地笑道:“他们根本就不想发动什么战争,他们不过是想祖祖辈辈的在草原上牧马放羊,只是——”

“你好像特别偏向草原人!”周子言没等代善说就讽刺地说道。

代善看了看他,心中甚是不满,但还是礼貌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不,不是偏坦,是感动,被他们的铮铮铁骨感动!你不曾去过那里,你不会知道那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你也不会知道他们曾经有多苦。知道吗?为了一滴水,他们可能会不惜生命去挣、去抢,也许你说这是可怜,但这与可怜没有一点关系,这是人类命运中多么可悲的一幕呀!大明把他们逼到了近乎人肉相食的地步,他们能不反抗吗?人的忍耐尚且有限,更何况是一个要生存的民族?自始至终,他们都不过是在争一点生存的权力罢了!”代善终于说完了他的话,他看到周子言的表情有点变化心中的气愤稍稍缓和了许多。

“世上哪来什么对与错,都是人、都要活、都要为自己斗,民族国家也如此,究竟谁对谁错,谁又能说的清楚?你们俩个就别在争了吧,还是快快享受这难得的轻松与自在吧!”刘梦得揽起他们的肩膀笑着说道。从教这几年的时间里,他对人世间的万事万物有了更深的理解,所以他更懂得千金难买今宵醉的可贵。

喧哗声再次闯入他们的耳际,他们不再争辨这些无聊的话题了,毕竟现在是娱乐的时间。柳若坐在客厅的香木大花椅上,她想静静体会一下快乐的感觉。

“小姐,还没到一个时辰,你就支持不住了,那下面的活动是不是要取消了?”查尔斯从人群中走出来挑衅似的说道。

“我才不累呢?人只不过是想坐一会儿来品尝快乐的滋味!”柳若不承认地摇了摇头,她最不喜欢别人这样子说她。

“真的吗?”查尔斯睁着黑黑的小眼睛很是惊讶的问道。他其实是一个初生在葡萄牙的大明人,头发、长像什么都和大明人一样,只不过是身上的衣服有点奇特罢了。

“是的,那还能有假吗?”

“那好,现在我郑重邀请林柳若小姐和我共舞一曲!”查尔斯说着将手伸了出来。

“非常荣幸!”柳若回答道。

音乐声突然变得柔和起来,查尔斯和柳若在光亮的大厅里飘来荡去,靖依在一旁看羡慕地看着,柳若的幸福正是她梦寐以求想要的呀!她慢慢走向了梦得期盼着下一刻的幸福。

刘梦得告别了子言和李代善一个人静坐在大厅角落的一个花盆旁,他好像在思考着什么,靖依叫他时,他才回过神来。当他和靖依离开这个小角落时,他看到了远处一双哀怨的眼睛……

所有的人都踏着优美的旋律翩翩起舞,看着刘梦得和苏靖依,昭毓慢慢低下头,她要离开,她在这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大厅到门口的路是那么的长,她怎么跑都跑不到头?

上天待人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有些明明已经很富贵,却还要赐予她绝世的美貌?为什么有些人明明已经很不幸,却还要给她更大的不幸?

昭毓哭着,泪越来越多,她禁不住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我所爱的我不能爱,为什么我所恨的又不能恨?天呢,我究竟算什么?我为什么会成了这个样子?人家又没说过喜欢你,你却在这儿为他伤心流泪,好傻呀,好傻呀,好不值得呀!”昭毓边哭边摇头,“她敢爱又敢恨,我呢,我什么都不是,我拿什么和她去争?林昭毓,你就认命吧!不要再去幻想什么,不要再去奢求什么了,上天能给你了也就这么多了!你认吧,你认了这不该的命吧!”

不停的哭,不停地抽噎,没有人安慰,没有人相陪,一个人的伤感便是全世界的悲哀!

柳若觉得自己进入了梦幻的王国,富丽堂皇的公馆大厅,自由自在的人群,这一切都如梦一般令人沉醉。忽然巨大“劈啪”声打乱了人们的欢歌热舞,大家都纷纷扭头望着窗外,柳若也不例外,“是烟花!”她突然大叫道。

一朵又一朵硕大的烟火花早已把天空给覆盖,柳若看着它们绚丽多彩的颜色心不禁飞了起来,她在最短的时间内跑到了外面。

站在空旷的园子里欣赏这垂手可得的美丽,柳若伸开了双臂,她在点点火花下飘起来了,白色的长纱袖映着空中那绽放的烟花在大地上荡来荡去,宾客们在旁边见到了世间最纯美的玉蝴蝶!查尔斯看着柳若兴奋的样子,脸上荡起自豪的笑容,他证明了,他才是最能够给予柳若快乐的人。

代善抬头仰望着五彩的夜空,黑暗中他的眼睛在幽幽的闪动。总是美丽的事物才能勾起人们的感慨,人生就像如花的瞬间,若不让它释放生命的最美,那这样的人生将会是如水般的平淡无奇。自盘古开天地以来,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的人不计其数,真正青史留名为后人所铭记的也不过是凤毛鳞角,有多少人都成了历史辗转的尘土,生命只有一次,无穷浩瀚的宇宙中不可能再出现第二个你,如若不轰轰烈烈把历史留在自己的这一页上,那这样的人生实在是太可怜、太可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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