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间已至汴京数月有余。这段日子里,盛竑竟鲜少探望过林噙霜。要知道,那卫恕意的手腕着实厉害得很,花样繁多令人应接不暇,就连见多识广的沈璃都不禁为之目眩神迷,更何况是盛竑呢!

林噙霜又岂会甘心就此失去盛竑的宠爱?于是乎,她亦是绞尽脑汁、想尽办法来挽回局面。然而,盛竑似乎颇为享受这种被两个女子围绕着争风吃醋的感觉,时而甚至还会故意挑拨离间,引得另一方心生怨怼。

此时的沈璃暗自思忖:盛竑并非一路顺遂成长起来的,对于这后宅之中的种种阴谋诡计想必也曾见识不少。难道说他当真不知晓林噙霜曾对卫恕意下毒手之事?或许只不过是佯装不知罢了。毕竟于他而言,一个失宠的小妾即便香消玉殒,也无关紧要,犯不着为此而伤了心爱之人的心吧?想到此处,沈璃不由得连连摇头,心中暗叹:倘若不是华兰等人尚需有个父亲来撑起门面,此人当真该死在自己的赤羽之下才好!

盛家老太太也是个有远见的,她知道但凡小妾手底下教导出来的孩子长大后议亲困难不说,但就是林噙霜这样的脾气秉性,若是任由长枫、墨兰在她身边长大,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祸事。所以包括华兰在内的所有人,都被打包去庄学究的学堂了。除此之外,还下令,所有男眷都随着盛竑住在前院,女眷都随着大娘子住,除了初一十五,不得老太太允许,任何人不能随意见家里的姑娘公子们。自然,这条规定主要针对林噙霜的。

至于说,为什么突然下了这样一条命令,还是沈璃利用王若弗对她的信任,搞出了另外一个梦,说是长枫在林噙霜的教导下胡作非为,贪图名利,肆意结交逆王,最后连累全家。而墨兰也因为攀高枝,居然出了私通的事,差点害的全家姑娘去跳河。王若弗知道后足足生了好几天的气,还是刘妈妈在一旁提点,王若弗跑到盛老太太跟前服了软,又言语清晰的讲明厉害关系,老太太一看一向蠢笨的儿媳妇居然如此有头脑,而且林噙霜这事虽然不是她本意,可终究林噙霜是因为投靠她才来的盛家,所以盛老太太爽快的就答应了王若弗的建议,还主动去跟盛竑提这件事。

王若弗不曾想过向来严肃的老太太竟然如此好说话,也是心生欢喜。阴差阳错的,婆媳两个人的关系竟然渐渐地好起来。

盛竑那边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反正现在有庄学究在,公子们的学业用不上他来指教,姑娘们有老太太和王若弗在,也用不着他操心,所以住哪里都一样。而林噙霜自然就不干了,她本来就觉得卫恕意抢了她的宠爱,现在唯一的指望孩子们都不在身边了,那她还有什么奔头,于是又开始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以往盛竑倒是觉得女人小闹怡情,很是吃这一套,如今却看着有些心烦,但终究是放在心上那么久的人,还是答应她去求了老太太。

盛竑踏入屋内之时,盛老太太仅仅一眼,便已然洞悉他此番前来的目的以及将要言说之事。她面沉似水,未等盛竑开口,便朝身旁的房妈妈使了个眼色。房妈妈会意,迅速将长枫所撰写的策论取出,毫不留情地掷于盛竑跟前。

盛竑忙不迭地伸手接过,起初脸上还洋溢着欣喜之色,口中不住地夸赞道:“不愧是吾儿啊!”然而,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脸色愈发变得凝重起来,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原来,这看似普通的策论之中,竟隐隐透露出长枫的心浮气躁之态。尤其是最近的几篇,更是大胆地触及到了敏感的争储话题!

这一发现令本就生性怯懦的盛竑惊恐万分,他双腿一软,当即跪倒在地,紧紧抱住盛老太太的双腿,苦苦哀求道:“母亲大人,请您务必指点一二啊!孩儿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盛老太太见状,冷哼一声,语气严厉地说道:“你不妨仔细回想一下平日里那林小娘的种种行径,是否太过贪恋功名利禄?如此之人,又怎能教导好家中的子女?倘若这些文章不慎流传出去......”话至此处,盛老太太刻意顿了一顿,目光如炬地盯着盛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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