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埃拉·弗洛雷斯和白龙离开后,安楠静静地坐在房间里思考着。

安楠其实明白源三的意图并不明朗,尽管不知道他的目的,但可以肯定并不仅仅只是找回那一朵血红色的古怪花朵。而且他可以感觉出那股神秘力量与自己先前看到的红月是同源的。

名为埃拉·弗洛雷斯的银发女子认为自己与这个世界毫无关联,应该会想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其实安楠觉得她这么想并没有什么错,毕竟大多数的人想要穿越都只是叶公好龙而已,毕竟谁也不会想远离熟悉的人与环境突然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但安楠却悲哀的发现,两个世界于他而言其实并无区别。三个星期前当他有意识以来第一次睁开双眼,便已经充满了迷茫,陌生的街道,成群结队的陌生人,各种各样令他感到古怪的事物透过视网膜蜂拥而入。而他自己一身普普通通的衣着,茫然无措的站在街道的中央。他的脑海里几乎一片空白,仿佛几乎所有的记忆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抹除了,只剩下了一个与他那个年龄相符的心智与一些基本常识。

安楠还清晰地记得当时自己想要询问他人,一轮红月却突然出现在空中,连太阳也无法遮挡它的光辉,当它的光芒撒下,安楠发现正打算回答自己问题的陌生大叔的身影渐渐与一个样貌狰狞的可怕怪物重叠在了一起。他连忙惊慌失措的逃开,转过头却发现月光照耀之下,他们形态各异无处不在,但他们却并不理会安楠怪异的举动,只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

安楠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他靠着身上翻出来仅剩的钱努力苟活于世,像刚刚初生的幼儿懵懂的开始适应,红月无处不在,无论白天黑夜,但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看见,他从迷茫到惶恐再逐渐变的麻木。

所以安楠认为那天当自己被那个组织里的人一棒子敲晕抓回去后并没有说什么太大的谎,他认为自己确实是失忆了。而他也靠着与那些前来诊断自己的医生,来一步一步小心的了解那个世界。

两个星期以来安楠逐渐补全了自己对那个世界的认知,但知道的越多便越发的感到无知,他们与自己看到的完全不同,又或者只是普通人无法看到。

安楠想要知道自己的过去,但是他在一次次的对话中,一次次的燃起希望,随后又陷入更深的失望。

安楠渐渐明白了:“姓名,安楠,年龄,18岁,性别,男。”这些便是他的所有。

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安楠感觉自己轻的就像是一个气球,只需要一阵风便可以将它带走。

游离于世界之外的孤寂感便在那之后犹如附骨之蛆般与安楠形影不离。

房间里与王医生对话时如此;心界中与源三对赌时如此;林外被打飞濒死时如此;高空之上坠落时如此。安楠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他一直在努力寻找着,寻找着一根绳,一根可以将它轻飘飘的如同气球的心灵系住的绳。

安楠觉得心灵的凋零远远要超过肉体的死亡。当气球被吹走之后迎接他的只会是在名为孤寂的无尽狂风之中迎接最为令人疯狂地折磨。

安楠原本并不在意与源三的赌约。但当他在高天之上俯瞰整片大陆时,看着与原来那个在王医生口中无比压抑死寂的世界截然不同的生机盎然的世界,他对这个世界与他原本来说毫无关联的世界产生了一丝好奇,而这一丝好奇便短暂的化为了将他暂时拉住的绳,让他觉得完成赌约的过程并非毫无意义。

因此当埃拉询问安楠的决定时,安楠才以这个约定为由让自己留了下来。

有时想要系住一个人仅仅只需要一个令人感到荒诞无稽的理由罢了,但这根绳子能系住多久他却并不知道。或许当新奇燃尽后自己将再次步入后尘,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安楠无法预知未来,因此也并不清楚。或许当他摸向硬币时便已经明白,这枚硬币并不能决定他的命运,而他自己有时也无法主宰。

……

“你的答案是什么?”埃拉·弗洛雷斯并没有离开多久,仅仅十分钟左右就回来了,长剑依肩,站在门口,靠墙而立,一句话打断了安楠的回忆与思考。

安楠寻声回过头去便看向靠着墙抱剑而立的埃拉,她脸色平静的盯着自己,静静地等待着答案。

“我仍然保持我的决定。”安楠神情坚定平静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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