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最跟在王国栋身边走出知青点。

见他跟记分员说事,他就双手插兜站在一侧看着,目光扫过扛着锄头拎着篮子往田地走的人们,衣服基本上都是灰扑扑的颜色还打了三二补丁,唯一的亮色,恐怕就是有些婶子头上扎的红黄颜色的头巾了吧。

他的视线转移,落在自己身上,看到这灰不溜秋的长裤和皱皱巴巴的外衫,忍不住轻笑出声。

还真是古朴的年代啊。

“你笑什么?”

陈最抬眼看向王国栋,“没什么,村长,找你有点事...”

王国栋微微眯眼。

陈最此人...

平时不显眼的很,不爱说话只知道闷头干活。

因为这个工农兵大学名额,他才注意到这个知青。

当然,他个人喜欢这样老实肯干的汉子,可这个大学名额...

实在让人眼红啊。

若是名额下来,他还能简单活动一下。

可现在,县里直接把陈最的名字点了出来,这就有点难办了。

除非他拒绝。

可这些个知青,他太了解了,怎么可能呢。

这可关乎一辈子的事。

没看眼前这个平时不吭不响的知青,现在竟然跟这般平静的跟他对话了吗。

这就是知道自己马上成为大学生所来的底气吧。

王国栋轻啧出声:“是说大学名额的事吧...走,去我家谈吧...”

他以为陈最是要问手续怎么办理来着,却没想到...

他惊的差点端不住茶缸,“你说什么玩意儿?”

陈最轻笑开口:“这个名额,我不想要...所以还要麻烦你帮我跟县里说一声...”

王国栋下意识的端起茶缸子喝了一口,但忘记了水太烫,“呸呸...呼...孩他娘,你这是添的什么水,烫死我了...一点眼色都没有,没看陈知青也在吗,再倒杯红糖水,”

王国栋的妻子林菊重重的掀开帘子,不情不愿的端着一碗水走出来,红糖那可是稀罕物件,平时儿媳妇坐月子的时候她都舍不得,这老家伙竟然要拿来招待一个知青。

但听到自家老头下一句话,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

“陈知青,你的意思是,这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你不要了?”

见陈最点头,他忍不住纳闷的追问:“为什么,你不想上大学?”

“我觉得自己还需要锻炼,想在王家村再待几年,”

王国栋嘴角抽抽,“呵呵,陈知青觉悟真高啊,”

他看向陈最,意有所指:“那这个名额...”

陈最道:“这个名额,就让给其他有需要的人吧,这个人选...就麻烦村长帮忙了,”

王国栋还没开口,林菊就拍了一下大腿,“嗐,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都是你王叔应该做的,”

这个名额空出来,她家老三才有机会啊。

“平时没怎么注意,陈知青原来是这么俊的小伙,来,喝水,”

陈最扫了一眼碗里略微飘的一层红糖色,笑着起身,“王叔,那这事就麻烦你了?”

王国栋点点头,“我去联系县里,不过....你真的确定好了吗?报上去,可就不能反悔了...”

陈最点头表示明白。

“对了王叔,我还有个事要跟您说一下,”

王国栋心中一顿,看向他,“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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