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是自愿投军,自与这些流民不同,今又阻却他们逃散,若是关在一处,恐有不妥,若是死在狱中,我县又少一新兵,凑不足千人你我都要收责罚……”刑贵俯过身去对吕熙说。

“罢了,民也苦官也苦,且把他单独关押吧,等到这几日再抓些人来,与他无冤无仇再关作一处。”吕熙叹息着说。

本以为自己帮这刑贵管束了一天流民能有些不同的待遇,没想到还是一样的关在监牢里。万般不由己,司马远只得无奈接受现实,自己的朴刀也被扣下,由兵丁押着投进县牢。

县里的牢房就像牛棚,由整根碗口粗剥了皮的木头隔开一个个牢房,地上铺了许多稻草,稻草中混着屎和尿,熏得司马远睁不开眼睛。

好在他是单独一个人,找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待着尚且能忍受。在他的对面,那队被他牵着的流民分住两间,每间十几个人挤在一起,自是无处可躲,只得睡在屎尿之中。

第二天一早,县尉刑贵就带着几个县兵视察监牢,顺带着送来吃食。

“不要抢,一人一个!”县兵按人头数将粗面馒头丢进牢房里,像极了动物园里投喂猴子的游客。

牢里的流民哪管这些?一下子就抢了起来,在众人哄抢中,司马远只看见昨天刺死一个兵丁的船家少年曹牛独自坐在牢房门口,像看戏一样看着他们。

“你的!”正看着,一个馒头砸到司马远脸上。

正在流民们边抢边吃的时候,刑贵发话了:“都不要抢,今天是流民,明日为官军,若到军中还像这样乱来,几条命都不够用!”

县兵发完食物,刑贵就带着他们继续征兵去了。

抢馒头的流民,一下就分出三六九等来了,有身强力壮的独霸三四个馒头,其他人也不敢来抢他的。

那些体格旗鼓相当的扭打在一起,反而便宜了眼疾手快的偷去一个,只留几个老弱病残,被吓得缩在一旁不敢动,等着最后有人施舍。

独坐在门边的曹牛算是异类,年轻力壮不争不抢,只是静静看着。

司马远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心中暗想:这小伙子不错,有前途。

“曹牛!”司马远小声叫他。

曹牛听见声正回过头来时,司马远把手里的馒头丢过去给他。

曹牛猝不及防,下意识伸手去接,可惜没接住,馒头碰了一下他的指尖,掉在牢房外面。

没想到曹牛竟然肩膀抵着牢房,伸手去捞那馒头,脖子和脸都挤涨得通红,只为伸长一点点手臂,试了一次够不着,又调整了姿势,身子俯得更低一些,同样抵着牢房粗壮的木头去够那馒头。

指尖刚好能碰到,曹牛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往回拉,这才把馒头拿到手。

司马远看到他脸上都笑开了花,冲着他叫:“吃吧。”

“你也吃!”说罢,曹牛把馒头掰做两半,把一半丢回给司马远。

司马远稳稳接住,笑着对曹牛道了谢,开心地吃了。

狱中整日无事,司马远一觉睡到黄昏。忽然听到一队脚步声,不一时,刑贵就带着县兵到牢里来了。

“起来上路了!”刑贵一边大声喊叫,一边用刀敲打牢房。流民们都县兵被拉起来,赶到县衙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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