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完钟国龙那番鞭辟入里的分析,古天威的神色凝重而深邃,他沉吟片刻,心中虽暗自认同其言,却仍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萦绕心头。于是,他缓缓转身,目光温柔而坚定地落在梁紫萱身上,那眼神中既有不舍也有信任,轻声细语道:“紫萱,你务必谨慎行事,不可莽撞,若遇变故,切记首要之务是保全自身,速速撤离,你可明了?”

这番话,如同春风拂面,不禁让梁紫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那是久违的感动与安心。长久以来,工作的隐秘与危险如同厚重的茧,将她对古天威深藏的情愫紧紧包裹。此刻,那份情感仿佛找到了破茧而出的缝隙,悄然萌芽。她暗自思量,待此番风雨过后,定当鼓足勇气,将那些未曾言说的心意,一一倾诉于他听。

于是,梁紫萱以她那特有的温婉嗓音,轻轻回应:“你且安心,我必会谨慎行事,安全归来,不负你所望。”言罢,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与期待,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照亮了彼此的心房。

这一夜,对古天威而言,他辗转反侧,思绪万千,未曾合眼,只因心中那份难以言喻的担忧与挂念,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直至天际泛白,方得一丝慰藉。

老何来到医院已经快十天了,当时送来后昏迷了整整一天才终于醒过来。在方正平的精心治疗下,身体恢复的很快,已经勉强能够站起来走路了。在老何苏醒的那一刻,他的眼眸中,既有重获新生的喜悦,但更多的是对接下来重重忧虑。

老何的病房门口,负责看守的鬼子宪兵,如同冰冷的石像,矗立在每一个角落,他们手中的冰冷的三八大盖,将老何与世隔绝。除了方正平医生例行公事般的问诊,小鬼子连照顾的老何的人都没有用护士,而是特务队的人,任何企图靠近的人都被无情地拒之门外被冰冷的枪口所阻隔。

梁紫萱,这段时间心中充满了对老何的关切与忧虑。她曾数次试图以巡诊之名,跨越那道不可逾越的界限,但每一次尝试,都如同飞蛾扑火,换来的只是鬼子宪兵冷酷的呵斥与警告。她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自己的一时冲动,会为老何带来更大的危险,也给营救老何的工作增加难度。她心中的焦急与无奈,如同春日里被狂风吹散的落花,散落一地,无处安放。

老何进入医院的第十一天。

清晨,堰城医院被一层不寻常的阴霾轻轻笼罩,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与不安。阳光虽试图穿透云层,却只能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为这即将上演的一幕增添了几分色彩。

随着一阵由远及近、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数辆边三轮摩托车如同幽灵,划破清晨的宁静,它们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簇拥着一辆庞大的卡车,风驰电掣般驶入了堰城医院的大门,车身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仿佛一头即将吞噬一切的巨兽。

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卡车庞大的身躯稳稳地停在了医院那略显陈旧的大门前,扬起一片尘土。车门尚未完全打开,一股无形的压力便已弥漫开来,几十名训练有素、身着灰色制服的日军士兵,如同从地狱之门涌出的幽灵,迅速而有序地从车厢内跃出,他们的动作敏捷而默契,瞬间在医院的各个角落布下了严密的警戒网。

苍原北介站在队伍的最前端,他的目光穿透人群,直抵医院深处,那里,是老何所在的病房。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每一步都似乎在宣告着某种不可抗拒的意志。

接到消息的院长方正平,一溜烟的从办公室匆匆跑了出来,迎上了这位不速之客。他的眼神充满了疑惑与恐惧。

“苍原君,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究竟是怎么回事?”方正平的声音虽尽量保持平静,却难掩其下的颤抖。

苍原北介停下脚步,眼中夺人的寒光审视着方正平,那眼神中既有审视也有不容置疑的权威。“方院长,今日之事,关乎重大。我们需要将那位病人接回宪兵队进行进一步的审讯,你需协助我们完成交接手续。”他的语气平静而冷漠,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中取出,带着刺骨的寒意。

“现在?”方正平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病人尚未完全康复,此时移动,恐怕……”

“方院长,”苍原北介打断了方正平的话,他的眼神更加冰冷,“你只需要告诉我,病人现在是否会死?”

方正平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回答:“不会,他的病情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那就好。”苍原北介点了点头,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至于其他,你无需多虑,只需将人交予我便可。”

方正平无奈地点了点头,心中虽有千般不愿,却也知自己无力改变现状。他只能引领着苍原北介一行人,穿过医院的走廊,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当一行人来到老何的病房前,苍原北介停下了脚步,轻轻一挥手,身后的士兵们便如同饿狼扑食般冲入病房,将虚弱的老何从病床上架起,迅速带上了门外等候的汽车。

这一幕,恰好被夏雨透过办公室的窗户尽收眼底。她的心中如同被重锤击中,一股难以名状的焦急与愤怒涌上心头。她深知,老何一旦被带走,将面临的是何等的酷刑与折磨。她必须做些什么,必须尽快救出老何。然而,现实却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紧紧束缚。她只能强忍泪水,暗暗发誓,一定要等到下班后,去找古天威他们商量对策,无论如何,也要将老何从那无尽的黑暗中拯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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