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李世民看到李承乾的动作还不以为意,但是当李承乾拿出相片的那一刻,已经呆在了当场,好像全世界都失去了颜色和声音,只剩下不远处的皇后的照片。
在李世民的视角里,一幅栩栩如生的画像,把心里思念多年的观音婢的音容笑貌完美的展现出来了,没有哪位画师能把画画得如此逼真,连神韵都分毫不差。
一个念头在他脑子闪过,这不是画,是他的观音婢被封印在了这幅画里,他要把他的观音婢从画里放出来。
李承乾陷入了思念母亲的情绪里无法自拔,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李世民丢下马鞭冲到照片前,前一刻,他还想着把这画毁了,把他的观音婢放出来,后一刻,他又害怕的缩回手,他怕他把画毁了,他的观音婢也和画一起被毁了怎么办?
他轻轻的抚摸着照片,眼里满是回忆和不舍,下一刻,他泪如雨下,他也想和李承乾一样放声痛哭一场,可是喉头轻颤,除了哽咽声,再发不出别的声音。
良久过后,李世民终于缓过神,
“这是你的依仗?不过看在观音婢的面子上,朕饶你这次。”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李承乾被李世民一激,情绪又上来了,了”依仗?原来娘在你眼里只是我的依仗,也对,自从娘走以后,我确实没有了依仗了,今日不用你饶,今日当着娘亲面前,要打要杀随你,不用做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吗?“
”真以为当着观音婢的面,朕就会触景生情不舍得打你?“李世民对李承乾的幼稚忍无可忍,给了台阶不下,那就别怪朕心狠了。
”哈哈哈,一个杀兄囚父的人心中居然会说不舍得?不舍得?真是天大的笑话。“李承乾原来身体的怨念爆炸般的复苏,让李程前完全压不住了,生生被剥夺了控制身体的能力,只能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两父子,不知道李世民会不会恼羞成怒玩不起,真把李承乾给嘎了。
”杀兄囚父,天下谁人都能以此事非议朕,唯独你们几兄弟不行,要不是为了你们,为了保住你们的命,朕用的着顶着这天下骂名,夺了这皇帝之位?你的良心莫不是被狗吃了。”
“哈哈哈,为了权力就是为了权力,何必说那么冠冕堂皇的话,如果父皇真如自己说得那么伟大,真是为了我们几兄弟,那现在就请父皇退位,当您的太上皇,让我来当这个皇帝,您放心,我当上了皇帝,我必然不会如父皇那般杀了所有兄弟,我会善待他们,不会让你也像皇爷爷一样人到知天命之年遭受丧子之痛,您看如何?”李承乾的声音满满的嘲讽和鄙夷。
“你这是当着朕的面就想造朕的反?”李世民反而不再生气了,眼神闪烁的看着李承乾。
“呵,呵,呵,造反,父皇怎么会如此想,我可不是父皇口中”此子类父“的儿子,哪里做得出那等类父之事,只是一片拳拳之心,只求能为父皇分忧,只是父皇对我误会太深而已。”
“说得好听,行事龌龊,在朕面前口口声声说会善待兄弟,你派人刺杀青雀的事又作何解释。”李世民还是没忍住,道破了这事。
“我不想解释,我只问父皇,他死了么?父皇是觉得东宫招揽不来有本事的游侠,还是培养不出优秀的死士,我只是给青雀一个教训。
让他明白一个道理,不用总撺掇那些狗屁不是的文官来弹劾我,没用,精神消灭一个人太难,远不如一把匕首插在心上,肉体湮灭,再多的谋划也只能飞灰湮灭。
您看,他不是长了教训了,这半年来弹劾我的折子是不是少了许多,现在连以牙还牙都学会了。”
李承乾对李泰的不屑溢于言表。
“一派胡言,当着你娘的面,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李世民不相信李承乾说只是给李泰一个教训,只当他是见事情败露的借口和自我安慰。
听完李世民的话,李承乾的情绪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点破了谎言无话可说,平息了下来。
“有何说不出口,一个狗屁不是的死胖子,就你把他当个宝,能做什么实事,我也用得着忌惮他?要不是看在一母同胞,就他那么跳,我早捶死他了,还会忍到现在?”李程前终于拿回身体控制权,好整以暇的发表起自己的见解。
“狗屁不是,口气大得没边,同样是名师教导,青雀书画皆是出众,又深得士林大儒赞叹,你呢,左右庶子三番几次何朕告状,你是如何荒唐厌学,如何骄奢淫易的,还几次三番派人刺杀教育你的老师,这就是你的本事?”李世民面上失望神情越来越浓,他可以接受他的太子是个瘸子,但不能接受他的太子是狂妄自大,连一点谏言也听不得,这样的太子以后即位,怕是会成为隋炀帝一样的人物,自己辛苦打造的大唐盛世怕也是二世而亡。
“你宁愿相信外人,都不相信你的儿子,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就来吧,反正我做这个太子也做累了。”李程前被李承乾原身的情绪执念侵染心神,明白了李承乾最深的执念并不是要造反当上皇帝,反而是想得到李世民的关注,他也想像李泰一样得到李世民的夸奖,只是被压抑得太狠,逆反心理而已。
李程前感叹,别看李承乾已经二十三岁了,但是自从皇后死后,他的人生轨迹彻底改变了,越是讨好的想让李世民关注,越是没有回应,反而是不断的做荒唐事,反而能引来李世民的关注,哪怕是斥责,也是关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想要的是父亲的肯定,而不是父亲屁股下的龙椅。
李承乾,难道你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李世民以你为荣,以你为骄傲吗?
感受到了冥冥中的回应,李承乾儿时所有关于皇后生前的记忆再次灌入脑中,第一次记忆塞进脑子的痛苦再一次袭来,他没撑住,又抱头倒在了地上。
李世民见状,连忙上前查看,上次也是这样,难道高明也是和观音婢一样的隐疾,只是太医没有诊断出来,心像被人用手使劲抓了一下,喘不过气来。
丽质如此,兕子如此,难道高明也如此?
李承乾的记忆清晰又混乱,清晰的是发生的事件,混乱的是时间线。
十六岁的李承乾在长孙皇后的病床前握着长孙皇后的手,长孙皇后虚弱到已经不能自己坐起来了,只能由李丽质扶着后背才勉强的靠在李丽质。
“高明,以后娘不在了,你要照顾好弟弟妹妹,要听你阿耶的话,你阿耶这辈子很苦,不要惹得他不开心,咳咳咳。”
没等李丽质递来手帕,皇后已经咳出了血,出血量很大,害怕孩子担心的皇后甚至都没能如愿吞下,血顺着嘴角直接流了下来,染得胸脯前的白衣一片血迹。
吓得身后的李丽质手忙脚乱的为皇后擦嘴,擦衣襟前的血迹,擦着擦着眼泪也忍不住的一直流,一旁的李泰和李治也是不停的擦眼泪,气氛压抑又悲伤。
“娘,我不让你走,我会听阿耶的话,我会照顾好弟弟妹妹的,不要走,不要走,如果要走你就把我一起带走吧,我舍不得你。”少年的李承乾泪流满面,心里闷得发慌,他不敢想象以后的日子都没有娘了,他该怎么办,“娘你带我走吧,儿子陪你一起,要不然你一个人多孤单。”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你是大唐的储君,未来的皇帝,怎么能说这种话,以后不能再说了。”皇后虽然虚弱,但这话说得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我不当储君了,不当太子了,我只想和娘在一起,太子让青雀当,让稚奴当,我要陪你一起。”李承乾顾不上擦眼泪,也不顾皇后的呵斥,倔强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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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为什么我们住在这?这里这么小。“六岁的李承乾问长孙皇后,他知道皇爷爷让位给父亲了,以后他也住皇宫了,他以前也进过皇宫的,知道皇帝的妻子是要住在后宫的,为什么母亲却是住在两仪殿不远的立政殿,这不是书房吗?自己和青雀的小床都没地方放,阿耶一来,就让自己和青雀一起去偏殿睡,不能和母亲一起睡一点都不开心。
”难道你不想天天都见你阿耶吗?“长孙皇后没有回答为什么住在这,反而是问他想不想天天见李世民。
”想,以前阿耶经常领兵作战,好多日都不得见一次,现在阿耶当皇帝了,是不是可以经常见到他了?‘
"当然能,所以住这里好不好?“笑吟吟的长孙皇后点了点李承乾的额头,一旁的李泰倒是没有发表什么看法,一个人在一边吃着点心。
”好。“少年李承乾开心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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