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锦惠子说:“我从来没有这样吻过一个男人。请你把我的这个吻带走吧,扔在你们的长江里。”
他说:“这难道不是你的长江吗?”
川锦惠子说:“我的长江,它从来就没有岸。”
他说:“那我就做你的岸,可以吗?”
那天他们喝了酒。然后,在江边拔芦苇叶做帽子。
他说:“关小麦,你真好看。像个下凡的仙子。”
川锦惠子说:“你愿意跟仙子回家吗?”
他说:“等革命胜利了。”
可他从杨树浦港撤走后,至今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了。川锦惠子知道,从此以后,她手臂上的第三个刀疤,有了一个名字,它叫“储沈清”。
看着这个还流着血,却有了名字的刀口,川锦惠子不哭了,她把这个叫“储沈清”的刀口,用纱布包裹起来,打了一个死结,捅进宽大的风衣袖子里,整理好头发和情绪,推门走了出去。
医院走道里已经安静了。
川锦惠子上了顶楼,顶楼的病房门都关着,这个时候,也正是午睡时分,楼道里飘着医药味伴着丝丝饭菜香的味道,川锦惠子这时才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了。
她环顾着顶楼的动静,看见重症监护室门前依然有三四个人把守。
她知道,云稚黎到这里来救治已经这么久了,却一直都没有听到她的任何的消息。她推门进了一间医生办公室,出来,就一身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手中端着托盘了。
她端着的托盘里放着一管针剂和一颗药丸,黑褐色的药丸稳稳地搁置在一个白色的纸盒里,泛着深咖色糯糯的光泽,像一枚刚刚搓好的芝麻丸子,泛着幽幽的黑色的光,还散着淡淡的药香气。
川锦惠子在这种淡淡的药香气中,从容地在门外几个日本士兵的目视中,推开了重症监护室的大门。
病床上的病人一动不动地挂着点滴,守在一旁的一个日本士兵挺直地站的像一尊雕像。
监护云稚黎的怎么会是日本士兵?
川锦惠子以为进错了房间,回头确认了门牌上的“重症监护室”几个字,就顺手关上了门。
病房内很安静,她似乎可以听到一直站在那里的那个日本士兵的呼吸声。
她取下针管,在正在输液的针管里,她注射了一剂药水,那是她从法国佬马修特那里弄来的一支可以唤醒昏迷人短暂清醒的米纳洛酮,这种可以被人用来戒酒的药,虽然有唤醒昏迷或休克的病人,让他们有短暂清醒的可能,但也会因人而异,出现不同的症状。
秃顶的法国佬马修特说:“戒酒可以,量可不能大了,量大了,会让人永远醉过去,不再醒过来。”
川锦惠子像个很专业的护士,注射完针剂,就轻轻掀开病人的被角,她觉得天气已经转暖,不应该给云稚黎盖这样厚重的被子,更不应该让这么厚重的被子,盖住了她的脸部。
川锦惠子收拾好脸上的表情,虽然戴着口罩,但眼角露出的微笑,依然很亲和。她轻轻掀开了被子,她要把在洛蒂尔香薰店里,向那个叫孟真的老妪求来的这颗苏禾香丸,放进云稚黎的口中,让她在这种芳香中行气止痛,协助她开窍苏醒。
可她掀开被角的那一刻,却被躺在病床上的这个人吓了一跳。
病床上竟然躺着的是昏迷中的浦和翔太。
天呐,怎么会是他。
三个小时之前,刚刚苏醒过来的川锦惠子,得知与她共同“争抢”脑科专家医生恒基杉木医生的病人,竟然是一个“重犯”。
她明明,明明就在刚才,她给那个被俘的日本士兵割喉了,当然,她还因为洗刷被那个被俘士兵脖颈里喷射出来的血,弄脏了的身子和衣服,耽误了不知多久的时间。
她懊悔不已,她懊悔自己,怎么可以这样磨磨唧唧,又胡思乱想,而耽误自己几经周折,却在自己犯病的无意之间,遇到了被76号特工总部的人,称为“重犯”的云稚黎。
这个该死的,让她在她的老师佐野次郎面前,丢尽颜面的云稚黎,原来竟然“躲”在了这里。
川锦惠子以为她终于找到了云稚黎,她以为昏迷的云稚黎根本不会再离开她的视线了。
可现她明明,还听医生说云稚黎血凝症,昏迷不醒,现在应该躺在这间“重症监护室”里云稚黎,怎么变成了她以为战死的前男友浦和翔太?
云稚黎去了哪里?
川锦惠子没有抬头,她不想让一直笔挺站在那里的日本士兵看见她口罩后面的这个表情。
可她还是忍不住激动地轻咳了一声。
她瞟了一眼挺直地站在一旁的日本士兵,用日语说:“かいひ;さける(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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