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瑶的军队到达安上县时,太阳刚刚开始落山。

夕阳映照在泸水之上,点点波光仿佛在为这次汉军的会师喝彩。

“伯岐兄!”

刘瑶大步走向张嶷,两只手紧紧握住对方的胳膊,就像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这种热情,倒是给张嶷弄得一愣。

他今年四十多岁,比阿斗刘禅还要年长许多,被刘瑶以“兄”称之,难免有些尴尬。

但张嶷转念一想,自己不过区区一太守,还是新提拔起来的,能与皇子藩王称兄道弟,那是脸上贴金的美事。

更见刘瑶虽年纪轻轻,但身材高大,仪表堂堂,风度举止亦是超然脱俗,心里难免亲近许多。

“愚兄期盼殿下许久,真是想煞我也。”

张嶷也顺势握住刘瑶的双手。

身后的杨都尉见状,撇了撇嘴,心底忽生悲凉。

想不到率领他们屡屡打胜仗的张嶷将军,此刻也堕落了。

堕落到当着众军士的面,曲意逢迎刘瑶这个小藩王。

要知道在汉代,人们最尊敬的乃是名士。

尤其是那种桀骜不驯、隐世不出的名士。

譬如仗义直言的边让、击鼓骂曹的祢衡、刚直不阿的孔融,包括当今被数任伪魏皇帝征辟而不仕的管宁。

谁要是为五斗米折腰,那可是会被天下儒生耻笑的。

杨都尉本是犍为郡大族子弟出身,尤为爱惜羽毛,此刻难免对这位上级产生了一丝轻蔑。

身后不少将士见张嶷如此不矜,也都有些心里不得劲。

他们可是曾跟随诸葛亮南征的旧部。

想当年,跟随诸葛丞相,就算见到鲁王刘永,梁王刘理这两位刘阿斗的亲弟弟,也没有这般自轻自贱。

“伯岐兄,这是君肃兄托我带的书信。”刘瑶从怀中取出何祗的信,交给张嶷。

张嶷一听是恩公所寄,连忙双手接过。

展信一看,里面除了寒暄之语外,尽是对刘瑶的赞美之词。

什么雅量仁厚,什么聪颖过人,什么爱民如子……

仿佛这位安定王,就是另一位诸葛丞相。

张嶷本还悬着的心,这次彻底放下了。

他看人没有看错,刘瑶这少年果然不简单。

张嶷除了是一名悍将外,还拥有“看人真准”的特技。

他曾见费祎有博爱的特质,便嘱咐对方远离新投降的敌人。

费祎不听,后来果然被魏国降人郭脩刺死。

他还曾借诸葛瞻之口,规劝其堂兄诸葛恪别太放肆,没什么用。

最后,这位诸葛神童嘚瑟大了,惨遭灭门之祸。

就连他对老上司何祗,也是看得十分精准。

否则谁敢拖着病体,来求一个没什么交情的人帮忙救治?

张嶷第一眼看刘瑶,就看出其人不凡。

再加上何祗的信,愈加证明了自己的眼光。

张嶷随手将信交给众将士观看。

杨都尉见刘瑶竟能得到何祗的背书,不由惊讶,心中暗疑:“莫非这小藩王果真有些本领?”

其余军官看罢,也多少对刘瑶有些改观。

这时,刘瑶脸色一正,迈进张嶷的营帐:“伯岐兄,咱们闲言少叙,谈谈平叛之事如何?”

见刘瑶刚到安上县,连休息都没休息,直接就进入主题,张嶷心头一喜,连忙让杨都尉再度取来舆图。

他们这些人费时费力集结到这里,为的就是平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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