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对酸红藕的印象应该很深,嘴里念叨着,“是的,我娘亲是江南人,会做酸红藕,你真的是我的叔父?”
这稚嫩的声音再次激荡着柳黎的心,他不想在孩子面前表露出来,只能往心里藏,堪堪说出几个字,“我真的是你的叔父呀。”
他用手抚了抚小女孩额前碎发,眼中满是心疼和痛惜,按年岁已经八岁半了,怎么身量这么小,跟六七岁孩童一样。
一把将宾儿抱在怀里,他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好孩子,这些年叔父就算是没白熬。
“叔父。”女孩的声音虽然很小,但不再畏惧了,“叔父,你别哭了。”
小女孩用小手帮他擦了擦泪,“叔父,别哭了。”
“叔父没哭。”柳黎迅速抹干眼泪。
他不想哭,可是这眼泪就是止不住的掉。
抄家五年,家里人死的死,亡的亡,就只剩下被发配边疆的哥哥、被充到暖红阁的侄女和入宫为太监的他。
暖红阁这种地方,长大了要做娼妓的,甚至连赎身都要经过官府的同意…
一想到这,柳黎的心更是悲痛万分。曾经的绝望再次涌上心头。
“柳黎大人,切莫悲伤过度,这人不是已经在你面前了嘛!”长者适时开口。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柳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问题,“这是怎么回事?”
“我家三小姐,前几日恳求老爷一定要把柳宾从暖红阁中赎出来,暂时先安排在林府,小姐还安排宾儿上林府的私塾,等着柳黎大人的下一步的安排。”
“啊…”柳黎想要说的话哽在喉头,没办法说出来。
低头看宾儿,小孩子瞪着跟她娘一样的眼睛,还在好奇的打量着他。
长者微微鞠了一躬,“大人,你们叔侄二人久别重逢,定是有很多私密话要说,我先去备薄宴,有什么事吩咐我就行。”
还不等柳黎开口拒绝,长者便转身离开。
柳黎把柳宾抱在怀里,抱起来时只有那么轻,好像一朵云一样。
她缩在柳黎的怀里,只有小小的一只。
是啊,在暖红阁那种地方,谁会把她这种罪臣之女当做人呢,还好好的活着便已经是万幸了。
柳黎揉了揉宾儿的头,声音放的轻柔,“宾儿什么时候到林府的啊?”
不知道是冥冥中血亲的力量,还是小姑娘认出了他这叔父,她变得大胆起来,抓着他的手开始玩,声音十分俏皮,“昨天晚上才到。”
啊,昨天晚上才到,他今天便已经看到宾儿,柳黎心中的感动更加深了。
他微微扬起头,不敢与宾儿对视,“宾儿在以前的地方过得好吗?”
问出这个问题,柳黎的眼泪又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他虽然知道那个地方不是人待的,但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宾儿的过去即使他叫提起“暖红阁”的勇气都没有。
“小叔叔”宾儿伸出她瘦骨嶙峋的小手,帮柳黎拭掉脸颊上的泪,“以前过得不算很差,以后会更好,你别哭了。”
她叫他小叔叔,看来是真的想起来了。
从前,宾儿还是孩童的时候,总是唤他“小叔叔”,但是刚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子说得不标准,经常就变成了“小叔虎”、“小虎虎”,不管叫些什么,柳黎都一一应下,抱着宾儿在园子里绕一圈。
宾儿生的粉粉嫩嫩,家里又特别疼爱,她小的时候都没怎么走过路,都是在他们的肩头、怀里…
如今八岁半的孩子,还能窝在他的怀里,那么小的一只。
柳黎看着宾儿,小小的一个人却如此早慧,反倒安慰起他来了,这不禁让他十分欣慰。
“是啊,以后的日子会更好。”柳黎下意识的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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