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像是,列车行进的轨迹。

楚渊放下笔,转头回到了画室中央的画架旁。火车依然在原野上奔驰,鸟群依然在天空中飞翔。鸟的数量是……一,二,三……七只。刚好对应城市的数量。而且,仔细去看的话,鸟群的样子似乎有些眼熟……这不是北斗七星的形状吗?什么鸟迁徙的时候会这么飞啊!

这下他确信,这幅画完全就是为了解谜才放在这里的了。总之,“鸟”或者“星”对应着每个城市……要到画面上去寻找这些元素吗?

回到挂满了画作的墙前,楚渊又把这些画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只恨手上没有个放大镜。可惜的是,他并没有找到与“鸟”或“星”相符的元素。即使有,也并非画面的重点,甚至小到不足半片指甲盖大。

长时间盯着地图和画作让楚渊的眼睛有些疲累,他忍不住从正在观看的《米兰》前后退几步,闭上眼睛、伸了个懒腰。这个动作让他牵扯到了放在口袋里的怀表,于是他将那个东西拿出来,打开表盖看了一眼。

表盘上,时针已走过一小半,来到了5点左右。

看来方才研究非母语的地图和那些画花去了不少时间……得抓紧了。楚渊收起怀表,重新将视线投向了面前的画作。

说起来,画框上也有着许多图案呢。玫瑰,百合,葡萄藤。没有“鸟”或者“星”……等一下。

他的手指抚过了画框上的一处雕刻。那是一朵六片花瓣的花,看起来就像是星星一般。

它的边缘似乎有一些松动的缝隙。如果这就是“星”的话……

巴黎。洛桑。米兰。威尼斯。萨格勒布。贝尔格莱德。君士坦丁堡。楚渊默念着这些被地图上的那条线串联起来的城市名字,依次按下了画框上的“星”。那些雕刻果然可以被按动,它们在他的手底下发出轻微的响动。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不应该啊……是哪里出了错吗?楚渊疑惑地在画室里又转了一圈,没找到其他看上去和谜题有关的东西。

最后他又回到了位于画室中央的画架前。火车正在开往……开往哪里?对啊,东方列车是双向行驶的。既然这个顺序不对,那就倒过来试试!

又一串轻微的咔哒声之后,楚渊怀着紧张的心情,扫视起整个房间。

他注意到了挂着庄园风景画的那面墙。此刻,它正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后退、平移,直到显现出其后那黑漆漆的入口。

“成功了!”

热切的喜悦在楚渊心头一闪而过。不过,他并没有急匆匆地奔向那处入口,而是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功能,才缓步走向了那里。

手机的光芒照亮了笼罩在黑暗中的密室。这片空间看起来并不算大,墙边堆叠着大量的旧画,勉强留出了可供一人行走的距离;画框边,木质的地板上落满了灰尘,看来已经很久没人进过这里了。

小心翼翼地侧身走进密室,楚渊转过头,看到了“门”边墙上的拉杆,以及贴在旁边的一张纸。思索了几秒,他动手掰下了拉杆,毫不意外地看到“门”重新动起来,变回了一面墙的模样。

泛黄的纸上写着一串文字。又不是英文。楚渊颇为头疼地拿出手机,对它进行了一番拍照翻译,拼凑出了这些字符的意思:

“小心!别让那些画沾到血液……它们不是画作,而是窥探另一个世界的窗户。”

沾到血液?窗户?楚渊眨眨眼睛,转头望向了那些蒙尘的旧画。同他在宴会厅和外面的画室里见过的那些画作类似,这里的画也以风景画为主,大部分描绘的是室外场景,小部分则是室内。

看来这里的主人真的很喜欢风景画……又或者是非常讨厌人像画。这么想着,他小心地转过身,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向了房间深处。在那里,手机的光芒照出了一张桌子,隐约能看到上边摆放着好几幅画作。

走到桌前,笼罩在灯光下的画作映入了楚渊眼中。这里一共有十三副画,有大有小,最小的和一块平板电脑差不多大,大些的则不好估计,但一个人也足以将它拿走。这些画有的摆在桌上,有的靠在墙上,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完全没有互相重叠,让人能够一眼看到每副画的全貌。

快速扫视一圈之后,楚渊在心中将这些画分为了几组。他本想拿手机将它们拍下来,但很快便想起自己身处梦中。即使拍了下来,照片也不会出现在醒来后的手机里吧。

第一组,漂浮云中的城市,堆满宝石和瓶瓶罐罐的房间,陷入火灾的金色宫殿和其外的战场,海底沉船,围在水池边吹奏着横笛的青蛙……这些画描绘的似乎是幻想中的景色,或许正如门边的警告所说,它们是“窥探另一个世界的窗户”。

第二组……一片开满鲜花的河谷,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山林,一片金色的麦田,一片冰封的大海。这四幅画看起来分别描绘了春、夏、秋、冬的景色,或许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至于第三组,楚渊推测它们都和他现在身处的这座宅邸有关。这一组里总共有四张画,分别是:一场假面舞会,暴雨笼罩下的华丽庄园,半条走廊,半条走廊。

是的,有两幅画分别画了半条走廊。楚渊目测了一下,寻思这两幅画完全可以拼起来……也就是说,这是一对画。

为什么要专门画这条走廊?它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楚渊眯起眼睛,举起手机,开始仔仔细细地观察这两幅画。

将它们在脑中拼凑起来后,楚渊“看”起了这幅画整体的模样:画上是一整条古典风格的走廊,地面上铺着深色的木地板,墙上挂着卷曲枝条状的金色壁灯。走廊两端各有一扇门,从画面描绘的角度来看,它们都只露出了一部分。墙上有三扇窗户,其中一扇窗户和倒在它下方的扫帚从中间被截为了两半。窗外的场景相当模糊,只能看出几抹绿色。

盯了这两幅画这么一会时间,楚渊就感觉到了疲累。难道是这里太暗了?这间密室完全没有照明,方才他也将手电打向了屋顶,没找到电灯在哪里。

要不把它们搬到外面那间屋子去看吧……至少那里有好几盏灯。而且,一直呆在这里,总觉得非常压抑。这么想着,楚渊拿起了其中一幅《走廊》,转身走向密室门口,将它放在了易于搬运的位置。接着,他又走回桌边,打算搬走第二幅。这么做是因为他一手拿着手机照明,只剩下一只手能用来提画。

抚上画框的瞬间,一阵轻微的刺痛袭击了他的指尖。楚渊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发现一根细小的木刺扎破了他的皮肤,一滴鲜红的血液正在沁出伤口,浸润了沾满灰尘的画框。

……明明在梦里,为什么会痛?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

糟糕,让血沾染到画——

第二个想法还未结束,一阵晕眩便袭击了他的头脑。视野边缘迅速泛起黑色,不出几秒,楚渊就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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