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大满当面跟部队领导解释:“我不是逃兵,我已经回来了。我就是想我家桃了,她是我的妻子,我回去看了看。”
部队领导知道乔大满是一个出类拔萃的士兵,只是还需要磨炼,所以就表示道:“你数日不见,想逃了就是逃兵。看你的表现,你要是能立个三等功什么的,我才能把你逃兵的帽子摘下来。”
乔大满把手里的马匹上交了领导,说了声“一言九鼎,不许反悔”的话,回到了军营。
过了一段时间,部队需要转移。而周围有一个团的鬼子兵牵制了部队。
乔大满得知后自告奋勇:“让我去!我一个人能牵制住鬼子。”
部队领导笑了笑:“你十个也不行,牵制鬼子是九死一生的事,需要大几十人,我不忍战士们有去无回,所以才踌躇不定。”
乔大满信誓旦旦:“就算是十死不生的事,让一个人我干得了,我保证完成任务。”
“这样的任务你完成不了。”领导笑了笑:“大满,你不就是要摘掉逃兵的帽子吗?放心吧,逃兵二字还没有写在你的档案里。”
乔大满没有言语,他私下里找了两根长长的木棍子,在棍子上各绑了一排树枝,又用绳子拴到棍子中间,然后把绳子挂在两边肩膀上,拉着树枝去见部队领导。
见到领导,乔大满很有把握的说道:“领导你看,这就是我的千军万马,我去峁子梁来回跑几趟,荡起黄尘来,把鬼子牵制住,让部队转移。”
领导问:“这鬼子兵要是看不见黄尘呢?”
乔大满:“那我就让他们看见。”
说着,乔大满又行动了。他找了几只桶,桶里放了一些喂马的干草点着了,又撒了一把鞭炮说道:“这噼里啪啦的声音,总能惊动得了鬼子吧。”
领导仔细一想:“这样可行,只是......你就回不来了。”
乔大满没有半点犹豫:“我回不来无所谓,这样伤亡很小。”
领导看着乔大满,他的眼睛湿润了,半晌才喃喃的说道:“我留下一个士兵给你收尸,部队顺利的转移了,再你记一等功。”
不能当逃兵,是军人的底线,不畏生死,是前峰山作风。乔大满又找了一只桶,剁了一块四四方方的铁皮用布包起来,拴了一根绳子挂在胸前。
当有人问他的时候,乔大满却说:“我那儿那儿都可以打,就是我的心不能打。因为我心里有我家桃,她是我的最爱。”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乔大满独自一人来到峁子梁,他把提前准备好的几只桶里的干草都点燃了,里面参和的鞭炮也噼里啪啦的响起来。
他拉着树枝在峁子梁来回跑,峁子梁上尘土飞扬。日本鬼子以为是八路军攻打来了,他们紧急结合,向峁子梁攻了上来。
结果可想而知,鬼子上当了。他们上来时,峁子梁上只有一个八路军的士兵,气急败坏的鬼子还是朝乔大满开了枪。
乔大满知道今日难逃一死,他顺着鬼子的枪声自己趴下,一动不动了。鬼子以为乔大满死了,又在乔大满的腿上打了两枪,见不动了,就放心的离去。
鬼子回来时,八路军的部队已经顺利转移了。
其实,鬼子是打中了乔大满的,只是子弹从乔大满胸前的铁皮上蹭了一下,没有打穿他的胸堂。
乔大满腿上中了两颗子弹,他忍着剧痛,不敢动弹一下,忍着忍着就昏迷了。过了几个时辰,给他收尸的士兵才来。
“可惜了,可惜了,这么出色的军人,死了可惜了。”来收尸的士兵不停地念叨着,他把乔大满的身体翻过来,忽然觉得还有气息。
乔大满没有死,本来他带着赴死的决心去的。只是他无意中给胸前挂了块保护桃花的铁皮,没想到却救了他的一命。
收尸的士兵给乔大满腿上裹了一件军袄,扶着乔大满上了马背,从峁子梁上绕开鬼子的军营,走小路快马加鞭赶上了大部队。
部队领导以为乔大满必死无疑,就向上级打了他阵亡的报告,给记了一等功。结果乔大满没死,在部队的紧急的治疗下,最终活了过来,但是,他已经成了残废,乔大满的一条腿没了。
隔了半年以后,乔大满阵亡的消息传到了前峰山。死亡是如此的猝不及防,这让乔大满的家人无法接受,他的父母伤心欲绝,桃花好几次哭得死去活来,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
伤心过后,在王青山和王金来的帮助下,给乔大满建了一个衣冠冢,有了家人凭吊的地方。
......
由于半年前,乔大满深夜回来,带回来玲子了参军的消息,桃花告诉了王仲明一家。王青山到处打听,始终没有玲子的音信。
至从玲子走后,王仲明一家的日子并不好过。一家人掐算着玲子的生产期,一个个都牵挂的夜不能寐。
玲子在哪里?她过得好不好?孩子生了没有?是男孩还是女孩?她们平安吗?带着一连串疑问,王仲明一家度日如年。
尤其是王青山,他思念玲子,常常在半夜里喊着玲子的名字惊醒。那种无奈、无助、无形、无穷的无妄之忧,令他活在深深的责罚之中。
玲子参军走了,临行时她曾千叮万嘱,她走后让杨金花把两个孩子送到前峰山。而杨金花看见两个孩子像开心果一样,说什么也舍不得送走。
杨金花又当爹又当妈,把两个孩子照顾的无微不至。她给老大取名念念,给老二取名想想,把玲子留下的一对刻有“青山、云玲”字样的银镯子给两个孩子每人带了一只,孩子们已经学会着走路了,可爱的很。
忽然有一天,老大念念病了,上吐下泻的,杨金花给吃了药也不见好。没办法,她把老二想想交给了鹧鸪村的张大妈,自己要带念念去城里看病。
杨金花依旧是一个男道士的装扮,她把手枪别在里面的腰带上,牵了自己的马,抱着孩子出了门外,觉得有点冷,又回去把玲子留下的貂皮袄给孩子包裹到身上,往城里而来。
玲子曾经说过,同安堂的成医生医术如何如何的好。于是,杨金花趁着天刚亮,打马扬鞭来到了同安堂。
缘分就是这么神奇,骨肉亲情总是在不经意间能相遇。恰好此时,王仲明也在同安堂帮忙,看见来了一位神色匆匆的年轻道士怀中抱着孩子,他一眼就认出,这道士是一个姑娘。于是,急忙上前打招呼:“有客人来了,看病吗?请坐。”
杨金花放下孩子:“我孩子上吐下泄的,不知这么了,医生,请你给看看。”
成羽诚急忙急忙过来,经过一番望闻问切,忽然在孩子的小手上发现了刻着青山的镯子,他低声对王仲明说道:“你看这个孩子,很特别。”
王仲明仔细一看,发现这孩子身上裹着的竟然是自己妻子的貂皮袄,惊了一下又镇定下来。他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孩子的头,又听得成羽诚低低的说了声:“镯子。”
心怀忐忑的王仲明细细的端详着孩子的五官面貌,忽然觉得这个孩子跟青山小时候一模一样。他伸手看了看孩子的镯子,见上面有青山的名字,一下子就认定,这孩子就是自己的亲孙子。若是玲子在,他的孙子也就是这般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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